将文件袋取出来。
时樱准备先研究研究。
灼烧后的纸张脆脆的,得小心拿着,像是一碰就碎。资料损毁严重,词句都拼不到一起。
还好时樱已经跟着季陶君学习了一阵,在有意识地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后,她能从这里提取出一些有用的词句。
她看得仔细,房间里剩一片沙沙的翻动声。
她指尖极轻地拂过目录页的边缘,那里的纤维已经碳化,稍一用力就可能化作齑粉。
“咦,这里居然有页码……”
角落里标注着“22”的页码,翻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第一个页码,这一页保存的也还算完整。
时樱心中一动,反到第一页,重新数着页码,心中默默记数,
“一、二、三……二十二”
数完后,她有些失望,整整二十二页,没有缺页少页,看来是她想多了。
目光再次回到页码上,时樱一下定住了,这页码的位置是不是有些太靠外了。
时樱接着往后翻。
第31页,紧挨着一块烧穿了的大洞,数字本身倒是清晰。
还有第121页,孤零零地占据着页面右下角。
也就这三个页码保存了下来。
没什么异常,就是普通的页码。
她将注意力重新回到那些勉强可辨的术语上——滑动导轨、伺服电机……可心底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她无意识地拿起那张印着“121”的残片,目光扫过那三个数字。
22,31,121..…这三个数字有什么特别?
时樱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现在手里的只是目录,说不定核心资料还在,只是被藏了起来?
或者说,在时爷爷的其他兄弟手里?
太好了!
还好她一开始就没想把文件上交!
她打算伪装一份假目录上交,里面的内容更少,样式也不一样。
现在证明她的想法果然是对的。
如果真让官方破译了文件的秘密,那当年隐在暗处害时家的人恐怕也会知道了。
时樱咂了咂嘴,还好技多不压身啊。
这样想着,她进入空间开始,加班加点。
熬了半晚上,时樱兴奋的睡不着觉,狂炫了一筐草莓才扶着肚子,慢慢闭上眼睛。
……
第二天一早。
时樱向季陶君请了假。
听铁奶奶说,邵承聿应该就到了,她准备过去看看。
只是谁也没想到,秦今安能把事做的这么绝。
时樱坐公交车火车站,远远的就看到了铁简文。
“铁奶奶!”
铁简文应了声:“在这里。”
邵老爷子也罕见的等在车站。
时樱观察着她的表情,问:“奶奶,秦阿姨那边怎么样了?”
铁简文感慨:“老头子找人说情,暂时把她安抚住,你秦阿姨心里还是有你哥的。”
说话间,绿皮火车喷吐着白色的蒸汽缓缓停靠。
铁简文:“应该就是这趟车,按说该到了……”
时樱的目光也紧盯着车门。
人头攒动间,邵承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身姿挺拔如同白杨。
就在这时,站台入口处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
一群穿着灰蓝色制服、臂章鲜红的人影簇拥着一个穿着剪裁讲究的黑色列宁装的女人快步闯入视野,目标明确地朝着她们的方向涌来。
铁简文最先认出来人,脸色顿时煞白:“……秦今安?”
秦今安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注视着邵承聿。
铁简文道:“今安!你这是干什么?承聿刚回来!有什么话不能到家好好说?这里是车站,你还给不给承聿留脸了……”
秦今安冷笑两声:“好好说?”
“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八年!我儿子在轮椅上熬了八年!他毁了南祯一辈子!今天谁来求情也没用。”
邵老爷子怒道:“难道承聿不是你的儿子吗?又不是承聿逼着他骑车,你可真会迁怒人!”
秦今安冷笑连连:“他算我什么儿子,早知道是这样,我宁愿没生他!”
邵承聿已经走到近前,将她的话尽收耳中。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的叫了声:“妈。”
还在火车上时,邵家就联系了乘务长,把秦家发生的事儿告诉了邵承聿,让他提前做个准备。
但这样的话,显然是太伤人了。
秦今安冲过来捶打他,见邵承聿表情不变,更加来气,几个巴掌扇的极重,指甲刮擦着他的脸颊而过,留下一道道血痕。
她眼中闪烁着对邵承聿的憎恶:“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妈?你就和邵家人一样,恶心!”
“你们邵家连自己的孩子也能认错,让我吃了那么多苦,就是你们邵家欠我的,我有什么错?”
邵承聿衣领都被拉开了大半,也不还手,任由她发泄。
众目睽睽之下,已经有不少人聚了过来。
铁简文都看不下去了,上前把邵承聿拉开:“那是大人之间的事,为什么要牵连孩子?”
“承聿六岁多去找你,他回来时,头上破了老大一个口子,你真就一点不关,一点不心疼?”
“你这些年对承聿不闻不问,这孩子可从来没忘记你,你以为你娘家那边的侄子能通过飞行员的选拔,是谁一直在指点?”
“你婆婆找到承聿,不然以为你男人能这么快升职,是看在谁的面子上?你不要给我说你不知情。”
秦今安只是平静反问:“我要他付出了?是他要弥补我,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秦今安和邵承聿虽然没见过几面,但一直也有听到过对方的消息。
有时是娘家人来劝和,说邵承聿回去看望他们了,有时候是现在的婆婆唠叨,明里暗里想让她找前夫一家走关系。
但,她不想接受前夫一家的任何施舍,更不想接受这个孩子,全当没听不见。
她只用和丈夫琴瑟和鸣,被宠着,被爱着,不用管这些俗事,她也想让邵承聿像她一样无情,少烦打扰她的生活。
邵老爷子冷笑一声:“那你既然不想要,为什么不拒绝,你不就仗着承聿重感情?”
秦今安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也觉得能拿捏邵承聿,她干脆转向邵承聿:
“邵承聿,你害得南祯这么惨。但凡你有点良心,都该给他道歉,主动负责他的下半辈子!”
“你呢,这么多年一直装聋作哑,由此可见,你们邵家,从骨子里就是坏的!”
邵承聿低着头,脊背微弯,眼底染上一抹自嘲。
秦今安颇有些居高临下,口吻带了些命令:
“你跟着军纪委人走吧,做错了事你就得认,好好赎罪。”
周围顿时嘘声一片。
时樱觉得秦今安欺软怕硬。
她不去怪铁简文,也不去怪邵司令,把气全撒在邵承聿身上,不就是觉得前面两个会反抗,后面这个好拿捏吗?
时樱咳嗽了两声:“秦阿姨,你不觉得你特别像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