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将废弃工厂的铁皮屋檐敲出连绵的鼓点，萧凌拨开垂落的腐蚀性藤蔓，腕间缠绕的晶脉在辐射雾里明灭不定。
石锋嚼着压缩饼干凑近他肩头，战术背心的金属搭扣蹭过卡牌表面，激出几粒细小的火花。
\"第三十二次了。\"萧凌突然开口。
\"什么？\"
\"你每隔五分钟就要摸那把密钥。\"他头也不回地踩着坍塌的混凝土块向前，\"再摸下去，神秘人残留的追踪频率就要被你擦亮了。\"
石锋讪笑着将刻有星图纹路的金属片塞回暗袋，酸雨顺着他的寸头流进脖颈。
两人刚穿过断裂的高架桥，地平线上突然炸开一团紫色电弧——韩雪正斜倚在锈蚀的油罐车顶，黑色风衣下摆沾着可疑的暗红色结晶。
\"巧啊。\"她抛过来半罐啤酒，铝罐在酸雨中发出滋啦声响，\"三小时前刚端掉三个追踪者，应该够你们喝到下一个补给点。\"
萧凌用卡牌边缘挑开拉环，泛着荧光的酒液在雨中蒸腾成雾气。
石锋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两下，却被他用枪托捅了捅腰侧。
韩雪轻笑一声跃下车顶，战术靴碾碎满地结晶，细碎声响让萧凌颈侧的晶脉突然绷直成锐角。
\"东南方向二十公里，白桦营地。\"她展开的电子地图上跳动着猩红标记，\"三百幸存者，半数被注射了精神控制剂，每天要对着投影屏跪拜某个'救世主'。\"风衣翻卷时露出腰间的电磁短刃，刃口残留着某种机械组织的碎屑。
石锋的呼吸陡然粗重，拳套关节处的金属钉在掌心压出凹痕。
萧凌却注意到韩雪靴底沾着淡银色苔藓——和实验室里破体而出的卡牌植物如出一辙。
\"报酬？\"他屈指弹飞空酒罐，卡牌在空中划出荧光轨迹。
\"我要地窖里封存的三箱基因稳定剂。\"韩雪瞳孔缩成针尖，\"当然，你们可以拿走剩下的物资。\"
酸雨突然变得密集，紫色闪电撕裂云层。
石锋正要开口，萧凌的卡牌突然发出蜂鸣，在空中拼成残缺的星图投影。
三人的影子在辐射雾中交错重叠，远处传来变异狼群的嚎叫。
\"成交。\"萧凌突然转身向西，\"但走沼泽区。\"
石锋的战术日记从口袋滑落半截，被韩雪的高跟靴尖精准踩住。
萧凌颈侧晶脉疯狂闪烁，在泥地上投射出扭曲的摩尔斯电码——那串密码翻译过来是：猎物入网。
***
沼泽的腐殖质在靴底咕啾作响，韩雪走在最前方，电磁短刃不时斩断垂落的寄生藤。
萧凌的卡牌悬浮在三人头顶，将辐射雾过滤成淡青色光晕。
石锋第四次踩进泥潭时，终于忍不住扯开领口：\"这鬼地方连变异水蛭都......\"
话音未落，韩雪突然旋身将他扑倒。
三支淬毒弩箭擦着他们的后背钉入树干，箭尾还在高频震颤。
萧凌的卡牌瞬间分裂成六芒星阵，将第二波箭雨尽数吞噬。
\"东南方三十米，七点钟方向。\"韩雪压低声音，袖口滑出微型扫描仪，\"热源反应显示......\"
\"二十三匹变异狼，首领戴着项圈。\"萧凌接话的同时已抽出三张卡牌，\"项圈有精神控制芯片，和营地幸存者同款频率。\"
石锋的拳套弹出锯齿刀刃，咧嘴时虎牙闪过寒光：\"这不巧了么。\"他炮弹般冲出去的瞬间，韩雪甩出的电磁网刚好罩住扑来的头狼。
战斗在腐臭的泥浆中炸开。
萧凌的卡牌织成光网，将狼群切割成混乱的区块。
石锋的锯齿刃砍进狼王脖颈时，芯片项圈突然爆出高压电，将他整个人弹飞进泥潭。
韩雪的风衣在疾驰中化作残影，电磁短刃刺入第二匹巨狼的眼窝，溅起的却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银色菌丝。
\"萧凌！\"她的惊呼被狼嚎淹没。
六张卡牌突然在空中拼成棱镜，折射的光斑笼罩战场。
萧凌咬破指尖在最后一张卡牌上划出血线，卡面浮现的幻象药剂图案开始燃烧。
正在扑咬的狼群突然僵住，它们的复眼里浮现出无数个发光的\"首领\"，獠牙转而刺向同类。
石锋从泥浆里爬起来，看着自相残杀的狼群目瞪口呆。
韩雪的风衣被撕开三道裂口，露出内衬密密麻麻的卡牌收纳袋——其中三张的纹路与萧凌正在燃烧的那张完全一致。
\"你也有......\"石锋的疑问被萧凌打断。
\"节省体力。\"他收起开始龟裂的卡牌，晶脉已经蔓延到锁骨，\"幻象维持不了......\"
沼泽深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比之前密集数倍。
腐殖质水面泛起不正常的涟漪，某种巨大的阴影正在淤泥下游弋。
韩雪快速更换电磁短刃的能量匣，发现自己的手腕在微微发抖。
石锋吐掉嘴里的泥浆，锯齿刃发出过载的嗡鸣。
萧凌的指尖抚过卡牌收纳带，在某张边缘泛着血色的卡牌上稍作停顿。
晶脉的紫光突然暴涨，将三人脚下的泥浆照出诡异纹路——那分明是放大百倍的卡牌回路，正在淤泥深处缓慢脉动。
腐殖质在烈焰中卷曲成焦黑的波纹，萧凌指间那张暗红卡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
石锋抹了把溅在脸上的银色菌丝，发现它们竟然在火焰余温中扭动着生出嫩芽。
\"趴下！\"
韩雪的电磁短刃擦着萧凌耳际飞过，将正要扑起的狼王钉死在焦土中。
卡牌燃烧的灰烬落进泥潭，水面立刻沸腾起无数气泡，某种类似电子合成音的呜咽从地底传来。
萧凌颈侧的晶脉已经爬上脸颊，在火光中映出妖异的紫纹。
\"还剩七张。\"他对着想要搀扶自己的石锋摇头，破损的卡牌收纳带里传出细碎的金属摩擦声，\"幻象药剂那张算是废了。\"
石锋的战术背心左肩撕裂处正在渗血，混着泥浆滴在仍在抽搐的狼尸上。
韩雪收回短刃时特意绕到萧凌右侧，风衣裂口处露出的卡牌收纳袋不知何时少了三张。
沼泽深处的嚎叫突然沉寂，淤泥表面浮起大片荧光蓝的孢子。
\"跟着光斑走。\"萧凌突然用卡牌割破掌心，将血珠甩进最近的孢子群。
沾染血色的孢子立即排列成箭头状，指向西北方隐约可见的金属高塔，\"这些是实验室泄露的导向菌，见血认主。\"
石锋弯腰想捡块菌丝研究，被韩雪的高跟靴尖碾碎了指尖的样本。\"你该庆幸刚才的烈焰没把这些东西烤成熟。\"她说着突然掀开风衣后摆，露出绑在大腿外侧的六棱柱容器，\"想要稳定剂就加快速度，白桦营地的投影屏该开始午间祷告了。\"
三人踩着菌群铺就的荧光小径疾行，萧凌注意到韩雪每次落脚都精准避开带有机械纹路的苔藓。
当石锋第三次踩爆变异水蛭时，他颈侧的晶脉突然发出蜂鸣，卡牌收纳带里某张银色卡牌自动弹出半截。
\"停。\"萧凌按住石锋渗血的肩膀，指尖沾血在卡牌表面画出简易回路。
血珠被吸收的瞬间，卡牌投射出半径五米的半球形屏障，将三人笼罩其中。
几乎同时，十二道镭射光束从天而降，在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烧出焦坑。
锈蚀的金属高塔顶部，旋转的监控探头正将镜头转向这边，镜片折射出营地了望塔的轮廓。
\"投影屏的附属警戒塔。\"韩雪将电磁短刃切换成狙击模式，瞄准镜里映出探头外壳的暗码，\"每座塔配备两挺自动机枪，但真正的麻烦是......\"
她突然调转枪口指向石锋。
青年武者本能地举起锯齿刃，却在扳机扣响的瞬间听到脑后传来金属碎裂声——被击落的机械飞蚊正在泥浆里迸溅电火花，复眼残留着数据上传的蓝光。
\"精神控制芯片的传讯器。\"萧凌碾碎还在挣扎的机械残骸，卡牌屏障外的土地突然开始震颤。
菌群荧光急速闪烁，为他们勾勒出一条蜿蜒绕过三座警戒塔的安全路径。
当最后一座金属高塔被甩在身后时，腐殖质沼泽终于过渡成龟裂的硬化土层。
萧凌的晶脉已经退回锁骨位置，但卡牌收纳带里传来细微的崩裂声——烈焰之刃的余威仍在侵蚀其他卡牌。
韩雪突然扯住两人的战术背带，将人拽进某段坍塌的混凝土管。
她弹出的全息地图上，代表白桦营地的红点正在渗出黑色雾状波纹。
石锋的伤口突然涌出银灰色液体，滴在地面竟腐蚀出卡牌形状的凹痕。
\"午祷开始了。\"萧凌用卡牌接住一滴渗漏的液体，看着它在牌面烧出数字编码，\"这些是稀释过的精神控制剂，通过地下管道......\"
他的话被骤然响起的颂歌打断。
地平线尽头，八面巨型投影屏同时亮起，像素组成的圣洁面容正张开双臂。
无数佝偻的人影从营地棚户区爬出，脖颈后的注射孔还在渗出黑色黏液，他们跪拜时关节发出的咔嗒声甚至传到了两公里外。
石锋的拳套突然过载冒烟，他盯着某个蹒跚的身影猛地起身：\"那是我妹妹的......\"
韩雪的电磁短刃横在他喉间：\"呼吸频率。\"她压低声音提醒，自己却死死攥着那管从狼王芯片里挖出的存储器。
萧凌的卡牌正在收纳袋里自动排序，三张印着数据破解图案的卡牌突然熔成液态，顺着他的指尖渗入皮肤。
当颂歌进行到第三小节时，投影屏里的\"救世主\"突然转动眼球。
萧凌立即撕下整段晶脉按在地面，紫色电弧炸开的瞬间，他们藏身的混凝土管被某种能量扫描穿透。
石锋的战术匕首柄浮现出妹妹的姓名缩写，而韩雪风衣内衬的卡牌收纳袋，不知何时多了张印着萧凌侧脸的偷拍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