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她抵在自己胸膛的脑袋一沉,迟宴声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说得平淡,可是记在心里这么久,可见她当时定是记恨着那个人的。
被人关起来,因口渴而喝自己的血……
他心中也不由得埋怨起那人来,怎么就能忍心不帮帮她呢。
那一夜,她是怎么熬过去的?
不敢去想,这五年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眼帘轻阖,长叹一口气,心疼地抱紧怀中的人,轻抚她的后背。试图以此来弥补她所经历的那些痛苦。
还有很多事她没有告诉他,比如这些年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因为犯错被人关起来?为什么看上去过得一点也不好?
女子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睡着的时候很乖。
整个人缩在迟宴声的怀里,不像醒着的时候那般眼睛滴溜溜地转,时刻在算计些什么。
迟宴声的手轻轻从她的后背抚至后颈,让她枕着自己的臂弯,然后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她的头饰还没拆,这一躺下硌得温清漓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迟宴声曲膝半蹲在床前,动作轻柔地一点点将头饰取下。
他从未意识到女子的头饰会那么复杂,为防将她惊醒,只得耐心地一点点地拆卸。
直到拆下最后一个头饰,他的胳膊都开始泛酸。
指尖划过温清漓细软的黑发,他嘴角划过一抹笑意。
又看向她身上繁杂的嫁衣,玩弄着头发的手猛地一顿。
终究还是伸向她腰间的裾带,解开衣结。
待将外袍脱下,他伸手将里侧的喜被盖在她身上,转身离开了房间。
合上房门,他的黑眸瞬间一沉。
之前刻意强忍着不去探查的,她这五年来的经历,现在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就算她的师父因病去世,就算她离开了离人巷无家可归,凭借着她一手医术也可以过得很好。
那么,到底是谁能将她关起来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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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页才刚准备休息,以为自家大人忙着洞房花烛,定是不会再找他。
谁料还没躺下便被一阵敲门声叫起。
不耐烦地打开门就看见自家大人脸色沉得要滴出水来,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
子页的睡着顿时消散,神色变得凝重。
能让他家大人露出如此深情的,一定是个麻烦的人物。
迟宴声声音阴沉,眸色幽深,道:“去查夫人过去五年的一切经历。”
子页心头一跳,最开始温清漓刚出现在大人身边的时候,他就提议要查。
结果大人说什么都不让查,一副信任极了对方的样子。
他看在眼里却不敢忤逆。
现在人才刚刚娶回府上,大半夜的就要查。
难不成是方才夫人对他做了些什么?
子页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他身上打量着,试图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在触及他暗含警告的目光时顿时收回。
他赶紧低头应是,“是,大人。”
知道大人的意思是让他现在立刻就去做,子页无奈地转头进屋披上外裳,拿起架上的刀。
离开前,忽然想起今日之事还未向大人汇报。
他脚步一停,又退回来,朝迟宴声道:“对了,今日大人派我隐匿在暗处观察有没有异常之人。”
“属下暗中看了一路,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大人虽然信誓旦旦赵右中身边的那个侍卫一定没死,可他们查了那么久都没有那个人的痕迹。
一个人若真的还存在于世上,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察觉到他心中的质疑,迟宴声道:“继续盯着,他不会一直蛰伏在暗处。”
哪怕没有任何消息,他依旧坚信那个人没死,这是他的直觉。
他总觉得有人蛰伏在周围,一直在暗中等待时机。
而现在,那个人自认为找到了他的软肋,一定会盯上温清漓。
一日不抓到那个人,他就忧心一日。
“对了,明日起,安排两个人暗中保护夫人,若夫人出府,便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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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温清漓醒来之时,已是天光大亮。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又一瞬间的不习惯。
对啊,她现在已经是迟宴声的妻子了,她已经离开了温府来到了相府。
听到屋内的动静,在门口等候已久的红玉端着热水就推开了房门。
“小姐,你终于醒了。”
温清漓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的脖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红玉将热水放下,来到她面前,还没回答便看到她乱成一团的头发。
她瞪大眼睛,惊讶道:“小姐,你的头发……”
看到她的表情,温清漓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的头发。
红玉也顺势将梳妆台上的铜镜递到她面前。
借着铜镜,她看清了自己乱得如同鸡窝的头发,闭眼轻叹一声,“不该相信迟宴声的。”
看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红玉捂嘴偷笑,回道:“现在是卯时,大人上朝之前特意嘱咐过,若你没醒,任何人不可打扰。”
“好了,为我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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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过后,下人送来早膳。
她神色恭敬,布菜时手下颤颤巍巍的,看起来十分害怕。
红玉和温清漓对视一眼,察觉到什么异常。
“你怕什么?”
红玉上前一步,朝她质问道。
那丫鬟放下手中的菜盘,扑通一声伏跪在地上,“夫人饶命,婢子第一次见夫人,心中紧张。”
温清漓嘴角抽了抽,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不过她已经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于是沉声道:“起来吧。”
“只要你们正经做差使,不要惹我不痛快,我也没那个闲心处处与你们为难。”
丫鬟松了一口气,起身慌忙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退下吧。”
见丫鬟匆匆走远,红玉也意识到什么,朝温清漓道:“小姐,相府中的人都很怕你,与昨日很不一样呢。”
“知道为什么吗?”
红玉点点头,“定是因为昨日迟首辅出手了。”
而且看这个丫鬟那么害怕的样子,昨日欺负她的那个丫鬟应该被罚得不轻。
用过早膳后,温清漓出门,看了看院中的桂花树。
之前阿星说,若有事找他就在院中的梨花树上挂白绸。
可是她已嫁来了相府,不知挂在这桂花树上可还有用。
“红玉,取根白绸来。”
她要阿星去帮他查一查宋子谦,他如此执着于她体内的那东西,或许另有隐情。
若是能借此机会拿捏宋子谦,岂不是为她的百业医馆填了一员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