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丁拦着,不让那些学子出去。
那些读书人虽学君子六艺,却远不如兵丁孔武有力。瞧见实在出不去,讲道理那些兵丁也充耳不闻,便忍不住开始叫嚷大骂起来。
“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拦着我们?”
“就是,我们又没有犯事,为何不叫我们出门?”
“我们都有功名在身,你们这些样,小心我们去衙门告你们。”
......
嵩阳书院的学子可不是平头百姓,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学子,他们这些做小兵的可得罪不起。
刚刚拦住林岁安三人的兵丁的头儿上前,高声安抚。
“平西侯府失窃,我们追着那窃贼而来。有人说,见那窃贼入了嵩阳书院,故在门口守着。诸位,暂时不得随意出入。我们大人已带人入书院查看,若是那贼子不在嵩阳书院,我等自会放行,各位稍安勿躁。”
那兵丁头儿本就瞧着凶神恶煞,一番话下来,没将那些学子安抚好,反而更加激起了大家的愤怒。
“你是说我们嵩阳书院窝藏贼寇?”
一名学子冲上前,要不是有那些兵丁拦着,他扬起的拳头,说不得就要落在那兵丁头儿的脸上。
“你们胡说八道,敢污我嵩阳书院清名,谁给你们的胆子?”
学子们群情激愤起来。
眼见着嵩阳书院门口处就要彻底闹起来。
一道苍老儒雅的声音传来。
“尔等,今日课业可都完成了?聚集在书院门口所为何事?”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吵闹的学子立即便安静下来。
学子们纷纷回头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深灰色襕衫的老者,同一个身着深色窄袖劲装的中年男子缓缓过来。
那中年男子身侧还跟着两队腰间佩刀,劲装打扮的士兵。其中一人林岁安认识,正是老夫人给春鸢姐姐定下的未来夫君林改。
“孔夫子。”
瞧见来人,嵩阳书院的学子纷纷拱手作揖。
“夫子,这些士兵拦着咱们,学生想出书院去都不行。”
“夫子,学生墨条用尽,且笔都写秃了,想出书院去买些笔墨,都拦着不让出。这是何道理?且空口无凭,便污蔑我们嵩阳书院窝藏贼寇。”
嵩阳书院的学子率先告状,还狠狠瞪了那士兵头儿一眼。
同孔夫子一同出来的中年男子,冷冷扫了一眼门外站着的那些士兵。
叫那些欲反驳的士兵立即噤若寒蝉。
“先生,在下管教不严,叫这些没眼力见的东西,扰了书院的清净。多有得罪,请先生勿怪。”
说罢,那中年男子便对着孔先生抱了抱拳。
“许大人客气,巡防营可承担着京中治安重任,追随贼子而来,查看本是应当。只是许大人手下的这些人,要严格管教才是。我嵩阳书院的山门可不是谁都能拦的。”
孔夫子面容古板,说出的话,也丝毫没有给那许大人留面子。
“是。先生教训的是。”
那许大人瞧着在那些士兵跟前颇有威严,面对孔夫子就差指名道姓的责骂,却只能陪着笑应和。
这位孔夫子虽无官衔在身,只是一介教书育人的夫子。但他学生如云,且许多在朝中为官。
不说旁的,便是京中不少显贵子弟都曾吃过孔夫子的戒尺,不敢有丝毫怨言。
当今圣上也曾请他入宫做皇子们的西席,却被孔夫子婉拒。只因孔夫子性子刚直,直言不喜宫中规矩繁琐,也不愿卷入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就这样明晃晃的拒绝,当今圣上也并未说孔夫子半句不是。许大人虽为巡防营都头,手下管着上千名士兵,却也不敢将孔夫子得罪了去。
所以那许大人面对孔夫子,也只能客客气气的洗耳恭听。
“如今,许大人也带着人将嵩阳书院搜查了一番。你所说的那贼寇之人也并未瞧见,烦请许大人也说个明白,别污了我嵩阳书院百年清誉。”
见许大人态度良好,孔夫子的声音也温和了几分。
孔夫子除了学问了得在书院中担任夫子,还是嵩阳书院的副山长。
现在正值嵩阳书院和紫阳书院联合举办入院考核的时候。
嵩阳书院闹出这么一出,若是传了出去,那些不明就里的考生,若是听闻此事,都去了紫阳书院,对嵩阳书院来说也是一大损失。
且说不得,今年嵩阳书院要瞧那紫阳书院得意洋洋的脸色许久。他自然是要将嵩阳书院的声誉维护好,这样才能在这次考核后,将那些优秀的学子收入嵩阳书院。
孔夫子如此说,许大人也没有生气,面上带着笑,提高声量,好叫周围瞧热闹的百姓都听清楚。
“是在下的不是,误听旁人所说,以为那小贼瞧着嵩阳书院人多眼杂便溜了进去。如今查看一番,书院中并贼寇。”
“先生,多有得罪,在下先去别的地方搜查。”
孔夫子抚着胡须微微点头。
“走。”
许大人扫了那士兵头儿一眼,那士兵头儿立即挥手,叫那些拦着门口的士兵站到两边。
“叫他们,给这些人致歉。”许大人带着人走到那士兵头儿面前,冷声开口。
“你也一样。我只叫你守着,他们出去,你们查看一番放行便是,何时叫你们拦着了?那贼子身上受了伤,难道查看不出来?你将他们都拦着,还满口胡言把人得罪了。若是有记仇的,以后这些人平步青云,平日里小小为难你们一下,你们又有谁受得住?”
许大人低声训斥,却叫士兵头儿立即绷紧了身子,低声应了声“是。”
都说秀才举人是未来的宰相根苗,可天下的秀才举人何其多,这些话不过是说来激励那些读书人勤奋读书而已。
但嵩阳书院,紫阳书院这样在恒国鼎鼎有名的书院中的举人和秀才,可能真的是未来的宰辅。
那些士兵皆对着嵩阳书院的学子抱拳。
不管是否情愿,口中都说着:“得罪。”
嵩阳书院的学子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也都勉强回了礼。
此番作罢,许大人又对着孔夫子施了一礼,才下了书院的石阶,往别处去。
士兵纷纷跟上,去往下一个地方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