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话音刚落,垂花门口边蹦出个瘦高的孩子,正是樊子盖,小家伙透过窗户看见陈牧在此,立刻一路小跑进屋,依礼拜见后,凑到陈牧耳边急乎乎道:“师父,我娘让我给你传个话”
陈牧一愣:“什么话?”
樊子盖没继续说话,而是瞪着俩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唐师爷。
后者一看顿时感觉满口牙疼!
小兔崽子,老夫白疼你了,居然想背着我!
唐师爷干咳一声,道:“老夫去考教一下他们课业,你们师徒谈”
陈牧看老头走了,狠狠瞪了眼樊子盖:“说吧,什么事居然还背着唐师爷?”
樊子盖被他瞪的一缩脖,赶紧凑了过来,附在耳边道:“娘说小姨铁了心要见师父你,请您务必化妆改扮去一趟”
“什么?”
陈牧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觉得这里面有坑,皇家礼法天大,一旦被人知晓此事,柳莺儿必死无疑,他陈牧也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不会是因为把他师兄弄死了,在这给我下套报仇吧?”
可转念一想,他还是决定去会一会!
柳莺儿在皇宫里面太受宠了,吴锦就说过,这次要不是她从中作梗,自己早已赴任辽东,眼下如果能缓和一下关系,自然再好不过。
而且他琢磨了一下,柳莺儿不会在柳氏家中对自己下套,一旦事发,柳家便彻底完了,她就这么一个亲人,会舍得?
不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去看看这败家娘们到底想做什么!”
想到就做,陈牧套上一身下人衣服,捧着几个空盒子加书卷等满满当当的作为掩护,趁着天刚黑,跟着樊子盖上了马车,一路来到樊府。
柳氏虽被封为三品庄敬夫人,但她毕竟已经嫁为人妇,只能是樊府,不是柳府。
因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柳氏是现在的当家人,但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是樊子盖。
万恶的封建社会....
马车在暮色中辘辘而行,碾过青石路,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
陈牧靠在车厢壁上,状似闭目养神,从容自若,看的樊子盖都不似原本一般紧张,可心中却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柳莺儿,这个对他多番出手的女子,如今竟选择以这样一种隐秘而又危险的方式,邀请他见面。
他猜不透她的目的,虽然他有把握柳莺儿不会让这次相见被外人所知,但也明白,绝没有好事!
不过陈伯爷如今是艺高人胆大,还真不惧区区一个叛逃的白莲候补圣女!
“臭娘们,心都是黑的,白长那么一张水嫩的面皮,老爷我就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路无话,很快到了樊府侧门。
樊子盖机灵的跳下车,左右扫了一圈,见没有他人,这才示意陈牧下车。
陈牧一身灰扑扑的下人打扮,脸上甚至还简单修饰了眉毛轮廓,使其看起来更平庸些。
他怀里捧着几个看似沉重的空匣子,低着头,跟在活蹦乱跳却又强装严肃的樊子盖身后,迅速闪入了门内。
柳氏早已在影壁后等候,她穿着一身素净的常服,脸上满满的焦虑与不安,见到陈牧,她快步上前,抬手指了指后院一间僻静的厢房
“大人,这边请”
陈牧眸光闪烁,抬手止住柳氏,轻声道:“嫂夫人,此地可安全?”
“安全”
柳氏认真的点了点头,低声解释道:“此地有密道通往妾身卧房,所有下人都在外面守候,名义上她在卧房熟睡,谁也不敢打扰”
“好”
陈牧答应一声,迈步就要往里走,不想柳氏犹豫一下却又开口道:“大人,莺儿她……性子执拗,若有冲撞之处,还望……”
她似乎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大人万事小心。”
“嫂夫人放心,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说不开的”
陈牧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顺着柳氏指引的方向,穿过两道回廊,来到那间厢房前,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只有一盏小小的灯笼照明,可依旧能看出陈设颇为雅致,又燃着淡淡的檀香,与他想象中简陋的的场所截然不同,反倒像一间精心布置的书房。
一道窈窕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窗前,透着窗棂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听到门响,她并未立刻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如同玉珠落盘,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靖边伯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陈牧反手轻轻合上门,走到房间中央,淡淡道:“贤妃娘娘以这种方式相召,臣若不来,岂非辜负了娘娘一番‘盛情’?”
柳莺儿缓缓转过身来,依旧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只是肤色却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嘲讽:“既然称臣,何不行礼?”
行你妹!
陈牧扯了扯嘴角,不自觉上前一步:“娘娘是深宫寂寞,找陈某调笑的?”
柳莺儿眉目轻挑:“外臣私会宫妃,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陈伯爷,就不怕我喊一声,将人召过来?”
陈牧皱起眉,目光如刀般看向她:“娘娘如今圣眷正浓,一举一动关乎天家颜面。此番冒险相见,若被外人知晓,你我都将万劫不复。有何要事,还请直言。”
“你怕了?”
柳莺儿逼近一步,一缕芳香袭来,那双桃花眸在淡淡的光亮映照下,仿佛燃起两簇火焰,
“陈伯爷如今深的陛下信任,又即将南下金陵,执掌兵部,小女子这点微末本事,也会令伯爷忌惮?”
陈牧本能的咽了口唾沫,侧过脸去:“有事就说,我没时间与你浪费口舌”
柳莺儿唇角微翘:“好,知道您是大忙人,那我就直说了,这次喊你过来,有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