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坐在甲板上，听武乙二汇报最新消息。
“杨、金、姜、邹四家派遣管事到处买盐，高家商铺与四县盐场产出的盐都被他们一扫而空，如今正巴巴守在海边，盯着盐场工人夜以继日晒盐呢。”
“七天时间，不够吧？”
“可不！杨家直接自掏腰包，将响水县的盐场扩大了足足三倍！”武乙二幸灾乐祸，“其他三家也有样学样，在其他三县扩大盐场，招收工人。”
“如今整个苏州府的百姓都闻风而动，前往四县盐场做工呢！”
唐昭双手交叉垫在脑后，仰躺在甲板上，翘着二郎腿看星星。
“你猜，四大家族会怎么报复我？”
武乙二挠头，正待说不知道，就听身后传来淳厚的声音，“按军师的消息，四大家族培养的死士不知凡几，专为除掉与四大家族作对的人，前苏州府少尹便是在调查四大家族私卖官盐的路上突然不知所踪。”
顾辞走到唐昭身边坐下，“才刚收到消息，杨帆长子从杨氏庄子上调动了五百人，在万人码头乘船南下，一路追着咱们的船来了。”
“五百人？”唐昭啧啧，“杨家真是大手笔。”
唐昭养过私兵，自然知晓养兵是一件多耗费钱粮的事，若非她手下赚钱的产业多，护国将军府里那群汉子都能把她吃到破产！
如今他们不足一百人，杨家便出动五百死士，唐昭很好奇，要是西北军当真渡江，杨家是不是能召集一个数万的军队拼死一搏？
顾辞淡淡补充，“姜家出了三百人，金家出了三百人，邹家出了二百人。”
唐昭：。。。。。。
至不至于啊？
顾辞见唐昭一脸复杂，忍着笑意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顶多是叫他们伤筋动骨罢了，离破家还远着呢！”唐昭叫屈，“再说了，要是他们通过正经途径赚钱，我也不会出手对付他们啊。”
归根结底，是他们伸手拿国家和百姓的钱喂饱自己，她只是让他们将不属于他们的钱还回来，这有错吗？
还讲不讲道理了！
“像四大家族这样的豪强之家，恨不得将天下人的钱粮都据为己有，哪能奢求他们懂得礼义廉耻。”
别说是杨家之流，便是大嫂娘家明氏，传承百年的书香世家，族人日日将礼义廉耻挂在嘴上，奴役压榨百姓的事也缕缕发生。
顾辞垂眸看向唐昭，目光温柔，若是人人都如昭昭一般，讲道理、有原则、守规矩，父皇不知要省多少心。
唐昭目露警惕，“你这么看着我做甚？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再出钱补贴国家了。”
顾辞一笑，正要说两句话逗她，忽然瞟见远处层层叠叠岛屿间，似有黑影闪动。
顾辞站起身走至船舷边，静静凝望。
那黑影似是察觉了顾辞的视线，索性不再隐藏，直接从岛屿背后露出真容。
竟是一艘长七十米、宽五十米的海船！
武乙二等护国将军府亲兵自小长在西北，此番还是第一次出海，他们自以为他们乘坐的、官府督办建造的官船已经很大了，但此时看着比官船还大了足足一倍的海船，一时惊掉了下巴。
唐昭倒是没露出多少惊讶之色。
比这海船还大的游轮唐昭都不知道坐了多少次，大国重器航母，唐昭都在其开放日上去转悠过。
就这样的海船，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顾辞见唐昭面露嫌弃，安慰的话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通身漆黑的海船一改刚才慢悠悠的模样，突然加快速度向他们的方向驶来。
武丙三瞪大眼睛，“他们，是要撞过来不成？”
唐昭拍拍他的肩膀，对他的猜测表示赞同。
武乙二是旱鸭子，见状焦急问，“姑娘，怎么办？”
论打仗，唐昭还是门外汉，扭头看向顾辞。
“尽快回岸”，顾辞抿直嘴角，他们缺乏海战经验，且手下将士多不会游水，海上开战对他们不利。
说着，顾辞带人调转船头，快速划动划桨向岸边而去。
唐昭一边帮忙，一边科普如何在水中自救。
武乙二等人用心记下。
朝晖弱弱道，“公主，人真的能漂浮在海上吗？”
“会！”唐昭很确定，“人的腹腔、肺部会存有大量的气体，能够支撑我们整个人浮在水面之上，只要你们别挣扎，让身体呈大字自然展开，在海上漂个几天几夜不成问题！”
朝晖吞咽一口，小心看了眼自家主子。
顾辞：“都记下了吗？”
朝晖一凛，“记下了。”
眼看着两艘船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海船巨大的船体已经逼近至众人头顶，顾辞看了眼不足百米的海岸，果断道，“弃船，跳海！”
武乙二看着黑沉沉的海水，眼前阵阵发晕，下意识喊道，“姑娘！”
“别怕！”唐昭拉过武乙二的胳膊，“我带你。”
武乙二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唐昭的手臂，两人在两船相撞的前一刻纵身跃下海中。
官船受不住海船的撞击，顷刻之间断垣残骸散落在海面上，船身也在大幅度摇晃中彻底倾覆沉入海中。
船体沉海掀动海水剧烈扰动，唐昭在水下被海水带着翻了几个跟斗才堪堪稳住身形。
武乙二被灌了好几口海水，唐昭见状赶忙带着他向海面游去。
哗啦！
两人从海中冒头，唐昭抓过一块破碎的木板递给武乙二。
武乙二抱着木板剧烈咳嗽，恨不能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嗖！破空声传来，唐昭条件反射举起破木板一挡。
半只利箭射穿木板，堪堪在唐昭眼前停住，箭尾还在不停颤动。
“我靠！”
嗖嗖嗖！
数只利箭闪着寒光射向唐昭，唐昭拉着武乙二用力一沉躲在水下避过。
这样下去早晚得死在海里，唐昭将武乙二推给赶来的朝晖，让他们游回岸上，自己则迎着海船方向游去。
噗通！噗通！噗通！
数不清的蒙面黑衣人跳入海中，举着刀就杀向唐昭。
唐昭侧身躲过，抽出腰间短剑刺入黑衣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