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库的盐越难吃,她的细盐就越好替代。
没有人天生是抖m,放着好的盐不吃,就爱吃差盐。
唐昭接过顾辞手中盐块扔回麻袋后便离开盐库。
杨千冲盐库官员狠狠哼了声,甩袖大步跟上。
“完了,以杨主事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不会放过我们。”
其中一人咬咬牙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返回办公房的路上,杨千一直悄悄观察唐昭的神色,但唐闻始终笑眯眯的,跟初见时并没有两样,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杨千心里一沉,唐闻越这般表现,越可见她心机深沉,他们的布置或许不能吓住她。
“杨大人,杨大人!”
杨千回神,“大人唤下官何事?”
“本官的办公房到了”,唐昭道,“杨大人今日陪伴本官许久,想必定耽误了不少公务,本官便不再耽误杨大人的时间了。”
杨千客套,“此乃下官本分,何谈耽误?能侍奉在大人身边,是下官的荣幸。”
唐昭感慨,“有杨大人这样任劳任怨的下属,实乃本官之幸!”
杨千还欲谦虚,就听唐昭道,“既然如此,杨大人立刻去召集其他主事,咱们一起商议如何改革盐政!”
杨千:。。。。。
杨千抬头看了眼顶在头顶上的烈日,不确定道,“现在?”
“时不我待!”唐昭激情道,“江南千万百姓还在苦苦期盼着盐吃,我等身为父母官,怎能叫百姓继续苦等下去?”
大帽子一扣,杨千只得下去叫人。
待杨千离开后,顾辞看向唐昭道,“这盐运使司的官员未免太胆大包天了。”
小小七品盐库官员,都敢在盐运使司衙门说出让朝廷三品大员乌纱难保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嚣张程度可见一斑。
唐昭倒不怎么生气,上班吗,不蛐蛐领导骂骂同事,这班上的有什么意思?
再者,“他们以为我会第一时间查账,无暇分身。”
盐运使司作为江南盐业生产、运输及盐税征收监管的最高统管机构,账目数量之庞大可想而知,一旦扎进账房,没个十天半月休想脱身。
最重要的是,唐昭相信,盐运使司上下官员早已将账目做的完美无瑕,找不出半点问题。
“如今首要任务,是让江南百姓尽快吃上价格公道、品质上等的细盐,至于以前的旧账,那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顾辞目光闪烁,以往昭昭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谁敢做假账欺上瞒下,必定会付出惨痛代价。
可她现在却说,不在她的工作范围内。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昭昭有如此大改变?
唐昭低头喝茶,不敢直视顾辞的双眼。
室内一阵沉默。
幸好,杨千带着一众主事很快返回,唐昭清清嗓子,“本官请各位前来,是商议盐政改革之事。”
众主事一凛,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本官决定,在如东县、响水县、滨海县、赣榆县四县修建盐场。”
“大人”,杨千连忙道,“据下官所知,这四县皆无盐矿。”
“马上就有”,唐昭继续道,“现在,你们即刻发布招工令,雇佣百姓前往四县制盐。”
众主事对视一眼,觉得这个新来的盐司指挥使疯了。
没有盐矿,如何制盐?
但无论他们如何劝说,唐昭都一副“听我的就对了“的表情,他们也彻底没招了。
既然唐昭自己找死,就别怪他们在一旁推波助澜了。
杨千等人退下,招工令这种小事自然不用他们亲自写,直接吩咐底下官吏办即可。
“敢问大人,工钱几何?”
杨千转动眼睛,“一天一百文。”
小吏睁大眼睛,一天一百文,他都想去应工了。
“指挥使大人爱民如子,怎会苛待江南百姓?不仅每日一百文,还包三顿饭。”
“招多少人?”
杨千道,“先五万人吧。”
小吏心里同情,盐运使司衙门虽大,但公中的钱可没有多少,这五万人的工钱要是拿不出来,指挥使的麻烦就大了。
但官老爷们斗法,不是他一个底层小吏管得了的,小吏默默领命,下去写告示了。
当天晚上,唐昭便留宿办公房,以示对公务的重视。
当然,真实原因是驿站里盐运使司衙门太远,上衙的时间又太早,唐昭真心起不来。
顾辞跟着留宿外间。
半夜,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顾辞张开眼睛,翻身下床,走到窗边,不一会儿,朝晖在窗外低声问,“主子,是今日白天见到了盐库官员,属下已经将人捆了。”
“可问出此行何事?”
“他们说要求见大人。”
“将人提进来。”
“是!”朝晖朝仪提着三个捆成粽子的人进屋。
顾辞去了内阁,将睡梦中的人唤醒,“你等的人来了。”
“怎么这么晚”,唐昭不悦,“我都等睡着了。”
顾辞伺候唐昭穿衣,“杨千他们见你留在衙门,也不敢回家,熬到亥时才熄灯。”
唐昭下床,正要弯腰穿鞋,顾辞已经蹲下身,拿起靴子套在唐昭的脚上。
唐昭有些不好意思,她自有记忆起就没人帮她穿过鞋,“我自己来就行。”
顾辞抓住唐昭想要缩回去的小腿,“大人辛苦一日,这等琐事自该有属下为大人分忧。”
烛火映照下,衬得顾辞那张丰神俊朗的脸更加好看了。
唐昭砸吧下嘴,突然有一丝丝负罪感。
顾辞抬头,“怎么了?”
唐昭鬼使神差问,“顾辞,若是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另娶她人吗?”
“为何会不在?”
“假设!比如我失踪了,或者干脆唔”,死那个字还没出口,就被顾辞捂住嘴。
唐昭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顾辞。
“我只认你这一个妻”,顾辞一字一句道,“若是你不在了,我就去找你。”
“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不顾一切去找你。”
唐昭抬手拿下顾辞的手,嘴唇蠕动半响才发出声音,“若是,找不到呢?”
顾辞沉默一瞬,“那我便一直等你,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