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罢工、西城区项目停滞、挖断电缆、公安局长负伤……
将整件事情想明白之后,魏明勋也没说什么,只是语气沉了下来。
“哪个医院?”
“好像是市一院……”章清婉下意识地回答。
“知道了。”魏明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现在在哪儿?”
“我……我在章承轩办公室……”
“嗯。等我电话。”
说完,魏明勋直接挂了电话,没有责备,也没有安慰。
毕竟事情已经出了,怪罪也没用。
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出了点意外。财务系统的事你先看着,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好的,有进展我第一个通知你。”
魏明勋点了点头,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赶到市一院,他就直接去了护士站。
“护士您好,请问公安局的局长在哪个病房?”
护士查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哦,在三楼骨科,307病房。你是……”
“家属。”魏明勋随口应了一句,道了声谢就往电梯走。
这节骨眼上,解释是哪个公司的负责人就太耽误事。
魏明勋快速找到307病房,发现门没关严。
他上前轻轻敲了两下,就推门进去。
病房里光线还算明亮,靠窗的病床上坐着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男人,五十岁上下,国字脸,眉毛很浓。
他气色看着还行,就是左手手腕那里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旁边床头柜上还放着个瘪了一半的冰袋。
他的床边没有其他人。
男人正用右手拿着一份报纸在看,听到动静,抬起头。
“魏局长,您好。”魏明勋走上前几步,站定,“我是魏明勋,西城区那个项目的负责人。听说您因为我们工地的事受了伤,实在过意不去,特地过来看看您。”
他没带任何东西,两手空空,态度却很诚恳。
被称为魏局长的男人放下报纸,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打量。
“哦,你就是魏明勋?”局长声音还算洪亮,没什么不耐烦,“坐吧。”
他边说边指了指旁边的空椅子。
魏明勋就依言坐下。
“小伤,扭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局长活动了一下没受伤的右手,然后指了指缠着绷带的左手腕,“就是这手腕,得养几天。”
“是我们管理不到位,施工队野蛮操作,影响了居民生活,还惊动了您,最后让您受了伤,责任在我们。”魏明勋直接认了。
“实在抱歉,给您添大麻烦了!”
局长摆了摆没受伤的手:“麻烦是真麻烦。大半夜的,整个片区停电,怨声载道的。施工队跟居民打起来,这叫什么事?影响太坏了!”
他语气严肃起来,显然对事件本身很不满。
顿了顿,他又看了魏明勋一眼:“不过,你这年轻人倒是有点意思。出了这么大的事,一般公司负责人过来。要么先找关系,要么提着大包小包,好话说尽,就是不谈问题本身。”
“你倒好,来了就直接认错担责。”
局长嘴角扯了扯,像是在笑,又不太像:“我最烦那套虚头巴脑的。有事说事,有责任就担着,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魏明勋没接这话茬,只是说,“您放心,后续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处理好。安抚居民,配合警方调查,该承担的责任,我们绝不推卸。”
“嗯。”局长点点头,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也姓魏?”
“是。”
“呵,”局长笑了笑,“咱们五百年前说不定还真是一家子。我叫魏建国。”
“魏局长好。”魏明勋应道,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幸好这位局长看起来不是个不讲理、或者故意拿捏人的主。
但也仅仅是松了口气,。
毕竟这事儿的性质摆在那,后续麻烦还真少不了!
两人又随意扯了几句家常,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魏局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放下杯子时,声音也更严肃了一点。
“行了,闲话少叙,还是聊聊正事儿吧。你知道的,这事儿可不小,回头我这儿还得专门写个报告上去。”
“你们章氏集团,那在建筑行里可是响当当的牌子,龙头老大嘛。按理说,不应该出这样的意外。”
“这次怎么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马上就有外资入驻,这影响多不好。”
他看向魏明勋,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敲。
听见这话,魏明勋眉头不自觉地蹙了一下,似乎在快速思考措辞,身体微微前倾。
“魏局,这事儿……确实蹊跷。我们内部也在查,但现在牵扯到的环节有点多,信息也比较杂乱。”
“您看,是不是能给我点时间,让我把来龙去脉彻底捋清楚了,再给您一个详尽的汇报?”
“现在说,怕是有些情况我自己都没完全搞明白,说了也是不清不楚,反而误导您。”
魏局长沉吟片刻,食指停下了敲击。
他抬眼看着魏明勋,目光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欣赏。
“嗯……也好。搞不清楚就不要急着下结论,这倒是对的!”
他身体往椅背靠了靠,似乎放松了些,“行吧。那就辛苦你,抓紧时间去查。”
“这事儿拖不得,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你直接来我办公室找我。别走那些乱七八糟的程序了,省得麻烦。”
魏明勋立刻应声,“好的,魏局,我明白。一有确切消息,我第一时间过来。”
魏局长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再说话。
“那魏局长我先走了。”
“好,慢走。”
跟魏局长道了别,魏明勋一秒都没耽搁。
那句“直接来我办公室找我”还在耳边响着,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催促劲儿。
他坐进车里,“砰”地关上车门,直接开车去了工地。
车子驶出市区,路渐渐颠簸起来。
工地门口比想象中还要安静。
往日机器轰鸣的场面不见了,只有几台挖掘机孤零零地停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