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薇一愣。
蒋朝脸上的表情有些懵，就像是没听到她的后半句话。
郁薇把那句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屏蔽词。
这人该不会又装听不到吧？
郁薇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我都已经在心里说过了，有些话我们心里彼此清楚就好啦。”
蒋朝闻言，没有说话。
他拉起围巾，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让人捉摸不透他脸上的情绪。
而后，蒋朝撑着膝盖起身，掩去眼中的错愕。
他伸手揉了揉郁薇的脑袋，转过身，拉开身后的衣柜，“就是想亲耳听你说说。”
郁薇抬起头，看着少年的后背。
却没有捕捉到他在转身的一瞬间，嘴角下撇。
“我说——”郁薇还以为他就是想听自己亲口说出来，“希望我们家蒋朝，一生平安，万事顺遂。”
蒋朝动作微顿，表情回温：“我们家？”
郁薇眨眨眼：“有什么问题吗？”
“没想到郁长官这么大公无私。”他一身酸味调侃，“还愿意跟别人分享我。”
郁薇双颊发烫。
她哪里是这个意思。
这分明就是一个说习惯了的口头禅。
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了一股酸味了？
她撑着床起身：“我家蒋朝，行了吧？”
郁薇看前头的人没有回头，想了想，还是跟着到了身后。
“你在找什么？”
蒋朝脖子上还戴着那条粉色围巾，掩了半张脸，上半身却只是套着短袖，看起来也不知是冷是热，又颇有些江南大盗的味，看起来有些滑稽。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趁着主人不在家，翻身进来的小贼。
蒋朝藏在围巾下的声音发闷：“当然是给我家郁长官也准备了礼物。”
他从衣柜底下翻出两个盒子。
一小一大。
还特地用了礼品盒，大的黑色，小的粉色，甜飒交替，对比起来，她那条拎在手里的围巾就显得有些随意潦草。
蒋朝把盒子放到桌上。
朝她招招手。
随后手掌朝上，对着旁边的椅子一指。
郁薇心照不宣走到椅子前坐下。
蒋朝这才打开那个粉色礼品盒，拿出里头的东西。
那是一条米白色的心率手表。
很简约，戴在手上也不显得突兀。
蒋朝眼眸微敛，把手表举到她的面前：“伸手。”
郁薇压下心里的千言万语，乖乖伸出左手。
刚贴上肌肤的表带冰凉，却很快中和了人体温度，几乎和她的手腕融合到一起。
“我们现在算是高二上学期，学习的压力太不太重。”蒋朝帮她把表带扣好，“但是时间很快，转眼我们也会变得跟学长学姐一样，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他包住郁薇的手，轻声道：“前段时间，听说有个学姐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身体还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就在教室里心肌梗死了。”
“郁长官，虽然你从小就像只猴一样上下乱窜，但世事无常，我接受不了你也这样趴在桌上突然就没了。”
“这个手表，会时刻替我检测你的心率，一旦有异常就会响。”
“郁薇。”蒋朝目光沉沉，“你的目标很远大，压力会比任何人都重，这个手表你每天都要戴在手上，我每天早上都会检查。”
郁薇低头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轻笑出声，抬头瞪了他一眼：“尽说我不乐意听的。”
哪有人会诅咒自己喜欢的人早死啊？
她收回手，护住手表，脸上嫌弃，眼睛却诚实得很，直勾勾看着，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蒋朝笑了笑，再次出声：“这个是我想送给你的礼物。”
说着，他抱起另一个礼盒，两手扣在盖子边缘，“这个是你想要的圣诞礼物。”
郁薇闻言，盯在手表上的目光终于有了片刻松动。
蒋朝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非常好看。
他两根手指贴着边缘一推，盖子轻松往上一翻，与此同时，里头的东西也显露出来。
郁薇双眼发亮。
那是一双鞋。
一双她看了许久，却因为价格太贵，迟迟舍不得下手的运动鞋。
郁薇顿时坐不住了：“你，你，你——”
你了半天，你不出来。
蒋朝把盒子放在桌上，从里头拿出右脚，半蹲下来，帮她脱去脚上那只棉拖。
“不用着急，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没人跟你抢。”蒋朝低着头，慢慢理好鞋带，“我按照你平常穿的码数买的，你试试。”
郁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忙咽了咽：“这双鞋这么贵，你说买就买了……”
“用我之前比赛存起来的奖金买的。”
蒋朝低着头，一手扣住她的脚踝，一手托着鞋底，将鞋套到郁薇的脚上，而后起身。
他垂眸盯着看了很久，似是对自己挑的礼物万分满意，连低沉的声音都轻快起来：“平时存着没花，第一桶金当然是要给喜欢的人，买她喜欢的东西。”
郁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心里泛起一波波涟漪，一股气涌上鼻头，有些发酸。
蒋朝怕她心里有负担，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在我面前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也不用想着怎么回报我才能让两人的付出平等。”
“你就是你，你的一切是属于自己的，我的一切是属于你的。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也想把所有都送给你。”
见郁薇没有说话，怕她还是不信，蒋朝犹豫了两秒，还是轻声补充：“你知道为什么我非要你亲手织的这条围巾吗？”
郁薇回过神：“为什么？”
蒋朝抬头捏捏围巾尾端，柔软的触感让他那颗向来冰冷的心脏也变得柔和起来，“因为这和那些用钱买的礼物不同，这是你一针针织出来的，对我来说才是无价的宝物。”
“郁薇。”蒋朝捏了捏她的耳朵，“你只要跟我说你喜不喜欢这份礼物就好。”
指尖的冰凉让郁薇肩膀轻颤，却又瞬间被心口因蒋朝点燃的一簇火掩盖住。
郁薇跟着自己的心：“喜欢，两个礼物都喜欢。”
喜欢到要爆炸。
可是……
他举起手，扯住围巾的另一端，举到两人中间，眼睛盯着那块稍有些大的缝隙。
“你确定你能接受你的小棉袄有点漏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