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朝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把垂落在两侧的围巾盘到脖子上，打了个结，“那就多绕两圈，变成围脖就不漏风了。”
郁薇脸上的表情比他还意味深长。
她意犹未尽上下打量了蒋朝好几眼，片刻，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实在是蒋朝的打扮太过好笑——
外套脱去后，他的上半身就只剩一件短袖，而他的下半身则是常年穿惯了的篮球裤，这么凊凉的打扮，脚上套着一双厚重的棉袜就算了，脖子还缠了好几圈围巾。
极端的冷热交替，对郁薇的视觉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特别是在心跳沸腾的暧昧褪去后，郁薇看着他那张脸，忽然浮起一股揶揄自己人的冲动：
“你这打扮真是绝了。”
蒋朝不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到底有什么问题：“挺好的，又保暖又通风。”
郁薇连连说了三个是，“要是让那些暗恋你的人看你这副打扮，肯定恨不得自戳双眼，转身跑得比谁都快，就怕你挑一个顺眼的赖上。”
蒋朝不听，还故意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
“我不介意。”
他蹲下来，把郁薇试大小的鞋子脱下来，重新放回盒子里盖上。
“反正你这个最瞎的都让我撞上了，就算没人要我，我也可以赖着你。”
郁薇哈了一声，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气笑。
就互相伤害呗。
她穿回棉拖鞋，气呼呼起身，本来作势要走，杀杀蒋大神的锐气，余光自然扫过那扇没来得及拉上的衣柜门，忽然瞥见最角落里藏着一本册子。
许久之前做的梦猝不及防又杀进她的脑子里。
那本蒋朝砸了整个屋子的东西，都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册子。
郁薇停下脚步。
蒋朝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不自然，“礼物不要了？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鞋子。”
他边说边转身，差点撞上停在原地的郁薇。
“怎么了？”蒋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郁薇抬起手，指向衣柜：“那是什么？”
目的明确，直指那本赫奇帕奇学院。
蒋朝沉默两秒，既不想骗她，又不想当着她的面撕掉自己脸上的面具，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早就觊觎她很久的痴汉。
两种想法在脑子里像是打了一场仗，最后还是“信任小人”举起了胜利的旗帜：
“那是一本相册。”他放下盒子，重新走到衣柜前，拿起那本相册，“你想看吗？”
郁薇怔怔看着那本相册。
她——想看吗？
答案自然是想看的。
不仅仅是为了抓住梦境跟现实是否重合的线索。
还是因为那晚她只不过是匆匆一瞥，她想亲眼看看，在蒋朝眼里，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郁薇点了点头，她坐回椅子上，看着蒋朝捧着那本相册，走到她的面前，放到桌上。
“看吧。”蒋朝亲手为她翻出第一页，“关于你的相册，每一张都是你。”
这本相册并没有太多的装饰。
里头的每一页都是最简单的黑底，每一张照片被他随意贴在上面，而照片里，都能找到她的踪影。
郁薇一页一页翻动，越翻到底，她的心脏越火热，火热到连喷出来的鼻息都变得滚烫。
这本相册，跟她梦境里的，如出一辙。
先是集体照，慢慢的，变成了独属于她一个人的舞台。
她的梦好像又再一次和现实融合了。
可所有的冲击，却没有在亲手触碰、亲眼看到这本相册的这一刻来得大。
她在蒋朝心里的份量也好像随着这一页页的照片在逐渐变化：
她一开始也不过是蒋朝人生里的一员，融入集体里，平凡且有些印象。
不知何时，她的位置变了，她成为了集体的中心，而站在中心里的每一个她，都露出灿烂耀眼的笑容——那是最纯粹的她。
再往后，就变成了两人的合照。
蒋朝跟着笑，虽然笑得丑，却看得出来，那种开心是从他骨子里渗出来的情绪。
郁薇翻到最后。
照片里只剩她一个人，她的笑容也慢慢变了味道，不再是无所顾忌的肆意，而是多了一抹少女的腼腆和羞涩。
可蒋朝却在照片的右上角都画了哭脸。
那是高一的她，也是离蒋朝最远的她。
蒋朝的眼睛里，明明一开始也装下了很多人，可最后只剩她一个人，被他装进了心里。
郁薇合上相册，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说不开心是假的。
可要说开心，又不像那么回事。
她还没有理清楚思绪，手里的相册已经被人收走。
蒋朝站在旁边，抱着那本相册，低着头看向脚尖，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他的手指不由摩挲着封面上面的纹路，“郁薇，我不知道你看完会有什么想法，但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你看完要是不开心，能不能跟我说？”
郁薇回过神：“我为什么要不开心？”
蒋朝不敢看她：“每个人被偷拍都会不开心的。”
“但是！”他加重语气，“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变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相册，会每一张都是你，在我看来，你的每个样子都很可爱，我忍不住拍下来，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的相册就已经贴了这么多照片了。”
郁薇挑眉看他：“那你知道我会生气，你还不藏好一点，还傻傻拿出来给我看？”
蒋朝嗓音沙哑解释：“因为你问了，而我不想骗你。”
“你可以生气，也可以不理我，我可以认错，改错，但是，”他顿了顿，尽管不知道等待他的审判是什么，他还是选择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只要你问了，我希望我对你没有任何谎言。”
郁薇心怦怦狂跳。
她偏过头，轻咳一声。
她强压下心里的悸动，问道：“就算我很生气，让你把这本相册撕了？”
蒋朝郑重点头：“你只要开口，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撕。”
说着，他将相册摊开，他低头扫过那张明媚的笑容，还是狠心挪开视线。
他要郁薇。
不要回忆。
郁薇看着他眼底闪过的难过，心虚揉了揉鼻子。
好像逗得有些过了。
“那你——”她拉长着语调，看到蒋朝手指一动，吓得连忙说完下半句话，“去把你楼下的拍立得拿过来。”
蒋朝硬生生停下动作，愕然：“什么？”
郁薇向后靠，一手搭在桌上，笑意盈盈看着他：
“虽然我们以后还会拍很多张合照。”
“但今天是平安夜。”
“你要是不拍照，那我回家了。”
说着，她作势起身。
却见蒋朝迈着长腿往旁一跨，挡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