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心里对赵长平的装模作样十分鄙夷,赵管事还是说道:“老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再说了,那毕竟是县令大人,就算是徐大人在这也要给他几分面子,咱们上门道歉也没什么。”
赵长平虽然自命清高,但他也知道如果不是有徐毅在,他一个小小童生根本入不了刘瑞的眼,只是他被人捧久了,不愿去做这低声下气的事罢了。
想到今日何家私塾的风光,赵长平终于松口道:“罢了,亲自上门就亲自上门吧,你去备些礼物,明日一早我便去县衙。”
赵管事道:“老爷,您能想通就好了。”
次日一早赵长平便亲自上门找了刘瑞,言辞恳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刘瑞虽然生气赵长平的不识好歹,但看在徐毅的面子上,他也不好为难找赵长平,双方你来我往的恭维了几句,便默契的揭过之前的恩怨。
赵长平隐晦的暗示刘瑞,让他在后面的几场考试里做些手脚,莫要再让庄衡和杜淮之有昨日的风光。
刘瑞也没想到庄衡和杜淮之有这样的本事,心里其实也有些后悔当初听了赵长平的话针对他二人。他作为县令,治下出了人才自然也是他的政绩,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刻意将庄衡和杜淮之故意黜落。
可是他先是偏袒赵长平抹黑了庄衡的名声,后又为了赵长平将杜淮之关押入狱,已经是将他们二人得罪死了。
这两人日后若是没有什么作为便罢了,可如今看来,他们不是那等无能之辈,日后若是功成名就,岂会放过他?倒不如将他们困死在清溪县,免得他们日后报复。
对于赵长平的暗示,他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双方商议了许久赵长平才离开。
谢瑄也猜到赵长平不会坐以待毙,便让庄衡和杜淮之住到了私塾里,饮食起居都由他的人经手,确保万无一失。
一应考试用具也都仔细检查,也嘱咐了他二人莫言让人近身,以免有人趁着人多手杂,往他们身上夹带小抄陷害他们作弊。
庄衡和杜淮之也知道事关紧要,进考场的时候格外注意,还真让他们发现了几个浑水摸鱼,企图往他们考篮塞东西的人,好在他们谨慎,没有让人得逞。
搜身时的几名衙役对他们二人格外严格,全身上下一处都没有放过,就连谢瑄给他们准备的吃食都被细细捏成粉末,两人看在眼里怒在心里,但都忍住了没有当场发作。
那几名衙役把他们身上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可疑之物,心里纳闷,只能让他们进去了。
看到二人顺利进场,谢瑄也松了一口气。
第二场考试一过,榜单出来后,庄衡和杜淮之名次居然落到了中间,反倒是赵长平的两个学生名次又往前递了一截,那叫齐枫的竟是成了第二名。
围观的人见此只以为庄衡和杜淮之第一场只是运气好,并不放在心上。
谢瑄却知道这里面不对劲,以庄衡和杜淮之的学识,前十那是稳进的,怎么可能落后这么多,要说这其中没有人动手脚,他是不会信的。
庄衡二人也觉得不对劲,谢瑄安抚他们二人,让他们先静下心继续考试,莫要乱了阵脚。
第三场过后,二人名次直接落到末尾,而等到最后一场看完,两人竟直接榜上无名!而赵长平的两个学生一个在榜首,另一个则在第九。
这下谢瑄是再也忍不住了,他猜到赵长平可能会动手脚,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卑鄙的手段。还有那刘瑞,作为朝廷官员,竟然徇私舞弊,故意黜落庄衡和杜淮之,要断他们前程,士可忍孰不可忍。
他当即让殷棋拦住贴榜的衙役道:“我要见县令大人,我怀疑有人徇私舞弊。”
听到这话,正在看榜的人群霎时一静,纷纷看向谢瑄。
那名衙役呵斥道:“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县试那是由县令大人亲自主考的,最是公平公正,你莫要在这信口雌黄,再在这捣乱,小心我让人把你抓起来。”
带着人来看榜的赵长平也在一旁道:“是啊何夫子,县令大人最是公正,哪能做出这种事,你可不要在这血口喷人,到时惹怒了县令大人,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谢瑄冷哼一声道:“县令主考就公平公正吗?若是县令自己徇私舞弊呢?”
衙役大惊失色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污蔑县令大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快把这个寻衅滋事的狂徒抓起来,交给县令大人问罪。”
几名衙役当即上前要抓谢瑄,周围的人纷纷后退,庄衡和杜淮之急了,连忙上前挡在谢瑄面前。
谢瑄将他们拉到身后,面上毫无惧色,殷棋站上前,也没清他怎么动作,就看到想要抓谢瑄的衙役纷纷躺倒在地哀叫不已。
最先开口让人抓谢瑄的那名衙役顿时大惊,指着谢瑄道:“你居然敢动手,你是想造反不成?”
谢瑄道:“先动手的难道不是你们吗?科举舞弊是大罪,无论我说的是真是假,县令大人都应该出面,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衙役做决定了?”
那衙役见制不住谢瑄,说道:“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县令大人,看他怎么治你的罪!”
他急匆匆进了衙门,刘瑞听说有人闹事,说他徇私舞弊,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等出来看到谢瑄,心里忐忑起来。他没想到谢瑄居然胆子这么大,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徇私舞弊,要知道若是没有证据,谢瑄至少也得判个流放。
他之所以敢在县试里做手脚,就是觉得谢瑄就算察觉到不对,也不会有胆子深究,毕竟民不与官斗,稍不注意就要吃大亏的。
“就是你说本官舞弊?你可有证据?要知道朝廷命官可是大罪,你可要想清楚了。”刘瑞摆足了派头,想要让谢瑄知难而退。
谢瑄直视他道:“不错,草民的学生庄衡和杜淮之县试第一场时乃是头两名,可从第二场开始名次就开始跌落,等到这第四场结束,居然榜上无名,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还请大人为草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