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你以为我不敢对你下手吗?”司马姚收紧缰绳,把马头调转,向不远的燕云恶狠狠地说。
“你自然敢。只不过我死了,就没人能帮你开这座城门了,你那内应赛恩斯是没有权限的。”燕云淡淡地迎上司马姚的目光,仿佛把他看透了似的,一边把李婉和燕舒往身后揽一边说:“而我,一定不会让妻儿死在我前面,不管你使什么暗器,我都会挡在她们前面。”
“真是疯了!”威胁不成的司马姚咬牙切齿地扭头向空气撒气。
燕云以身入局,将城门外必输的棋局扯平,却也让双方陷入“敌不动,我不动”的僵持状态。
燕云的目的当然是让妻女入城,远离危险的纷争中心,让司马姚不再能以妻女威胁他打开城门,而司马姚自然不愿意放走燕云唯二的两个软肋,没了李婉和燕舒在手,他还能拿什么威胁如今澜城权柄在握的燕云?
太阳西沉,火红的云彩退作橙黄,天空露出原本的底色又缓慢变暗,月亮轮换上场,星星在云层间眨眼。
城墙上点起电灯,削弱少许星光,木回风一行人才珊珊走入这盘僵死的棋局。
“没想到上了年纪的身体会这么笨重,脚程都慢了许多,体力也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木回风扶着沈知的手臂,气喘吁吁地感慨,银白长发从肩头滑落,飘在木回风皮肤松弛皱起的手背上。
她直起微驼的脊背,就像练功前做拉伸运动那样把微驼的即被拉得“咔咔”作响。
“你悠着点。”沈知和莫渺同时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貌似还没有接受年迈身体的木回风,比她还担心那把看似经不起折腾的老骨头。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把筋骨活动开才好盘活这局呢。”说完,木回风就给自己施了个隐身术,从城墙跃下,踮脚渡过隐在黑暗中的黑甲傀儡组成的阵列,来到燕云身边。
燕云只觉一阵寒风吹上他的脊梁,还未做出反应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开口:“我是木回风,百部机甲已由我掌控,城内枕戈待旦,你尽可放他入城。”
为了取信于燕云,木回风没忘记借着夜色苍茫,将腰间的少阁主腰牌飞快地塞到燕云手中。
只不过木回风并非听风阁人,任他再怎么用手指去辨认腰牌的纹路,也辨不出真假,只能微不可察地摇头,轻声说:“我不认得这腰牌,休想框我。”
“好吧,那我让城内的机甲鸣三声,你仔细听好。”体力在飞快流失,木回风觉得自己支撑不了太久,不惜暴露城内布置,只想让燕云配合着打开大门,好展开计划。
三声带着金属铿锵之音的尖啸从城内传来,那是初代战争傀儡独有的音色,这声音不只让燕云跳过对声音与年龄不符的疑惑直接相信了木回风的身份,也令司马姚心生警惕。
“燕云!这是初代机甲的声音!我早已下令将初代机甲全部销毁,你竟敢私藏!原来你从那时就已生出异心,打定主意要用它们来对付我!”
司马姚气得脸色赤红,随即又仿佛被某个想法刺痛般脸色煞白,指着燕云骂:“初代傀儡只有木氏血脉可以驱策。燕云,你竟还勾结听风阁来对付我!你莫是忘了,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啊?”
“阿姚,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质问我?莫忘了今天是你在拿我妻女的性命威胁我。”燕云闭上眼睛,从衣襟里掏出权限密钥向城门的方向大手一挥,几吨重的精铁城门应声打开,露出一直守护在里面的整洁街道。
仿佛方才的三声尖啸是错觉一般,城门之后空无一物,只有空荡荡的街道和呼啸的风声衬托出无比萧条的氛围。
“你方才不是上蹿下跳地要我开城门吗?”燕云右手往城门一指,继续说:“现在开了,你想干嘛就干嘛,我不奉陪了。”
说完就不再管呆立原地的司马姚,解下马车套在马身上的护具,把李婉和燕舒都扶上一匹马坐着,自己牵着马向城门处走去。
木回风也避着机甲在阵列中穿梭,缀在马后面向城门走去。
司马姚也没再对燕云、李婉和燕舒做什么,毕竟称兄道弟一场,由着他们爱去哪去哪儿。而且司马姚活络的思维现在全被一个问题揪住:“究竟要不要率军进城?”
他隔着城门从城外望入城内,自己似乎离掌控这座城池只差一步之遥。
赛恩斯一直在城内向他报信,监视燕云的行动。
半年前,赛恩斯向他传递了一个被燕云隐瞒的关于晴知意心脏的研究细节,他说研究员们发现晴知意的大脑之所以能在与躯壳分离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思维明晰,是因为它躯壳里的心脏有一半长着血肉——这是半颗真实的心脏。
研究员们在这半颗心脏上发现了上古秘术的痕迹,参照天宫机甲图和众多古籍后,终于确定流传于民间的关于神女剖心筑生灵的神话是真的。
也许,这颗心脏就是确保晴知意这个没有血肉的机甲人从一堆没有意识的破铜烂铁变成长生不老的机甲人的关键所在。
于是司马姚才生出要得到神女后人中唯一觉醒了木氏血脉之力的木回风的心脏,命令燕云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捉住木回风,把她带到澜城研究。
“切,竟然就这样让燕云这小子有了勾结听风阁的契机。”司马姚十分后悔,后悔自己没有亲历亲为去捉拿木回风,给燕云有了反水的可趁之机。
“这究竟是‘空城计’还是‘请君入瓮’?”司马姚自以为冷静地分析现状,但脑海中不断闪现自己实现永生、千秋万代的统治新鸿国,并不断扩大版图,成为整个大陆之王的美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