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将视线转换回燕云这一边,并将时间往前回溯那么一点点。江枫带着段洛笙从综合大楼离开,拿着燕云给的地图一路直奔封印了一百部初代天宫机甲的仓库。
与此同时,燕云只身一人走上澜城城墙。
由于电网的存在,没有人能从城外爬上城墙,因此澜城城墙上无需专人值守。
百吨重的城门全由电能驱动,几乎不能由人力推动,只能通过两个守门机器人的验证或城内有人按动机关才能开门。
燕云从城墙向下望,夕阳的红光在连片的黑甲傀儡身上浮跃,仿若战火的预兆。
“燕云,我来了,把城门打开。”司马姚右手持戟,左手牵缰,身披盔甲,昂首挺胸地骑在马鞍上,向城墙上独立的燕云高声喝道。
一百位从机甲研究院派往首都符户的黑甲傀儡操控师整齐地排列于司马姚身后,每个人腰板都挺得笔直,像哪吒脚踩风火轮那样立在小型的两轮车子上,头戴共享了十部机甲视野的特制墨镜,手捧面板上亮着十种颜色的操控器,严正以待。
对他们言听计从的九百部战争傀儡就陈列在司马姚和一百位傀儡操控师身后,每九部组成一个小方正,一百各小方正又每行十个地一起组成一片网罗般的大阵列。
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木制马车格格不入地被黑甲傀儡阵列包裹在整列中心,车门缓缓打开,走出令燕云思念的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李婉伸手拉回率先钻出马车的燕舒,将她拉到身后护着,才越过黑压压的千百人马,望入燕云眼中。
“夫君。”哪怕李婉知道她的声音传不到城墙上的燕云耳边,但她还是紧张握着女儿环在腰间的小手,喃喃出声,仿佛这样能减少她心中的不安与恐惧。
也许相爱的人们间真地存在心灵感应,此时的燕云也在心中默念妻子和女儿的名字。
他握紧拳头,注视着兵临城下的司马姚,哪怕告诉自己此时必须冷静,内心还是乱了些分寸,他不能假装不在意马车方向的妻女。
司马姚与他自小为伴,彼此熟悉是一件让人既欢喜又忧虑的事情。毕竟互为伙伴时,默契是他们行事的助力,而今两人成为观念相左的敌人时,这份熟悉又让司马姚轻易便抓住他在世上唯一的弱点。
燕云知道即便他现在临时装出一副抛弃妻女的狠心模样,司马姚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让婉儿和囡囡受到不必要的委屈。
“在这样的千军万马中被挟持着,本就容易心生畏惧,怎能因我再添悲伤!”
“婉儿,囡囡,别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的!”燕云用尽全力向李婉的方向大喊,虽然声音被风吹散,只有零星几个字飘下,但也足够温暖。
“阿娘,阿爹是不是在说他一定会救我们的?”燕舒听见燕云的声音,从李婉身后探出头,眼里生出些希冀,抬头问李婉。
“是的,囡囡别怕。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持镇定,不自乱阵脚,然后等待时机。”李婉蹲下与燕舒保持平视,摸着她软乎乎的小脸蛋安慰道。
城墙上的燕云,城墙外的李婉和燕舒,这一家三口眼里都含着泪水,惺惺相惜。
“燕云,你竟还有闲情雅致与尊夫人眉目传情?信不信我现在就把李婉砍了,令你们阴阳历两隔,永不相见?”司马姚受不得燕云的忽视,扯着嗓子发表着极端言论,一副不讲情面的样子。
“阿姚,我曾经也为你效犬马劳,请你不要这样对待我的妻儿。你这样会让多少效忠你的能臣贤士兔死狐悲?”燕云不想让司马姚看出自己已经完全处于投鼠忌器的状态,企图用人情世故约束司马姚的行为。
可谁知司马姚却不仅没有被燕云的这番话产生顾虑,反而不耐烦地举着长戟直指燕云,毫不客气地说:“燕云,别以为你比我年长几岁就可以教我做事情。我才是新鸿的君王,你们都得听我的!你命令你把城门给我打开。”
随着司马姚的眼神示意,四位机甲傀儡开始行动,把刀架在李婉和燕舒的脖子上,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
“阿姚,你带着这么多兵马进城做什么?长生之术的研究还没有成果,城内没有你要的东西。”趁司马姚得意之际,燕云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落在司马姚骑着的马背上,一手抵着司马姚的喉咙,一手圈住司马姚的双臂质问。
司马姚养尊处优惯了,体格比早些年常常挂帅出征的燕云清瘦不少,一时动弹不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午叫停了‘人工矿难’计划,你根本不打算继续为我寻找长生之法。我这次来,就是来罢免你的职务。我将亲自主导长生之法的研究进度。”
司马姚虽然被燕云制住行动,语气仍嚣张不减,反而气焰更盛,话音未落,就有几柄细小的暗器从前排十部机甲空洞的瞳孔中射出,直击燕云眉心与四肢的几处关键穴位。
作为这些新一代机甲的督造者,燕云自然机甲傀儡的暗器有所防备,但从马上跃起躲避暗器这一瞬间自然也给司马姚逃脱桎梏创造了机会。
司马姚抬起胳膊,用长戟尾端向燕云胸口一顶,一个扫腿将燕云踹下马。
燕云见此处失利,便也不再纠缠,提腿运气,用最快的速度向被机甲阵列重重包围的马车踏去。
他像一只穿越暴风的海燕,化作一柄利剑卸下威胁着李婉和燕舒生命安全的机甲傀儡的胳膊,左臂环着李婉,右臂护着燕舒,将他们护在自己的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