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夏的手很凉,沈砚舟用自己的手紧紧裹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传递一些温暖。
她看着他,心里泛起一阵暖流,胸口的疼痛似乎也缓解了一些。
她慢慢闭上眼睛,在他的陪伴下,渐渐睡了过去。
可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全是楚州的惨状,全是崔知浩被折磨的模样,还有那刺骨的寒风和暗卫的毒掌。
她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每一次醒来,都能看到沈砚舟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
而另一边,崔知浩终于在第三日的下午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高烧已经退了一些,可身体依旧疼得厉害。
他刚想动一下,就被胳膊上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眼前发黑。
“崔大人,您醒了?”
守在床边的太监连忙上前,“您别动,太医说您的骨头伤得很重,一动就会错位。”
崔知浩点头,声音微弱:“时……时大人呢?她怎么样了?”
“时大人醒了,”
太监连忙说,“只是她的内脏伤得重,还中了毒,每天都要扎针敷药,疼得厉害,太子殿下一直在陪着她。”
崔知浩松了口气,嘴角牵起一丝微弱的笑。
他就知道,时晚夏那么坚强,一定能挺过来。
就在这时,李太医走了进来,看到崔知浩醒了,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崔大人,您终于醒了!老臣给您把个脉。”
李太医给崔知浩把了脉,又查看了他的伤口,脸色依旧凝重:“崔大人,您的高烧退了,这是好事。可您的骨头伤得太重,老臣给您上了夹板,以后三个月都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
“而且您胸口的烫伤化脓了,老臣要给您清理伤口,可能会有点疼。”
崔知浩点头:“太医尽管治,我能忍。”
清理伤口的过程,比时晚夏敷药还要疼。
李太医要用刀子把化脓的肉刮掉,再敷上新药。
每刮一下,崔知浩的身体就会剧烈地颤抖一下,冷汗像雨水一样流下来,浸湿了身上的衣服。
他咬着一根木棍,木棍都被他咬得变了形,可他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死死地闭着眼睛,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守在一旁的太监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别过脸去。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忍的人——换做是别人,早就疼得哭爹喊娘了。
终于,清理完了伤口。李太医擦了擦汗,对崔知浩说:“崔大人,好了。您现在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也不能用力。”
“老臣会每天来给您换药,您放心,只要好好养着,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崔知浩点了点头,闭上眼,疲惫地说:“多谢李太医。”
李太医退下后,崔知浩躺在床上,看着殿顶的横梁,心里满是感慨。
他想起在狱里的日子,想起那些酷刑,想起时晚夏和林逸羽冒死救他的模样,想起太子快马加鞭带他们回京的急切……
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兄弟们用命换来的。
他不能倒下,不能让他们失望。
哪怕以后不能再骑马射箭,哪怕身上会留下一辈子的伤疤,他也要好好活着,继续为苍凌效力,继续守护那些他想守护的人。
只是,这疗伤的日子,恐怕还要熬很久很久。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却丝毫驱散不了他身上的疼痛和疲惫。
他闭上眼,任由自己陷入半梦半醒之间,只希望下一次醒来时,时晚夏和林逸羽都能好一些,希望这痛苦的日子能快点过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偏殿里的药味从未散去。
时晚夏的伤势渐渐有了起色,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咳嗽就吐血,可胸口的疼痛却依旧如影随形。
.每天早上,李太医都会来给她扎针逼毒,那银针刺入穴位的疼痛,让她每次都冷汗淋漓,可她却依旧咬牙坚持着。
沈砚舟几乎每天都来陪她,有时会给她读些奏折,有时会跟她讲京城里的趣事,有时只是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腕,静静地看着她。
这日,沈砚舟又来陪她。
他坐在床边,给她削了一个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着喂她吃。
“晚夏妹妹,今日感觉怎么样?”他轻声问,眼神里满是温柔。
时晚夏咬了一口苹果,点了点头:“好多了,不怎么咳血了。”
“崔大哥呢?他醒了之后,情况怎么样?”
“他也好多了,”
沈砚舟笑着说,“昨天我去看他,他还跟我聊了聊楚州的事,精神比之前好多了。”
“只是他的骨头伤得重,还不能坐起来,只能躺着。”
时晚夏松了口气:“那就好。林逸羽呢?他的胳膊怎么样了?”
“林逸羽恢复得最快,”
沈砚舟说,“他的胳膊已经拆了夹板,能稍微动一下了,只是还不能用力。”
“昨天他还跟我说,等伤好了,要去楚州看看百姓们。”
时晚夏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向往:“等我好了,我也想去楚州看看。”
“那里的百姓那么好,我们不能让他们再受战乱之苦了。”
沈砚舟点头:“好,等你好了,孤陪你一起去。”
时晚夏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她低下头,不敢看沈砚舟的眼睛,只能小口地吃着苹果。
沈砚舟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他认识时晚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模样——以前的她,总是一副坚强果敢的样子,像个小太阳一样,永远充满活力。
可现在,她躺在病床上,柔弱得像一朵需要呵护的花,却依旧挡不住她眼底的光芒。
他早就喜欢上她了,从她第一次在朝堂上提出“轻徭薄赋”的建议时,从她第一次在围猎场上射中那只狐狸时,从她第一次在楚州城外笑着对他说“太子殿下莫慌”时……
只是他一直没敢说,而且她与淮安心意相通,他怕自己的心意会给她带来困扰,怕她会因为他的身份而疏远他。
可现在,看着她躺在病床上,忍受着那么多痛苦,他忽然觉得,有些话,不能再等了。
“晚夏,”
沈砚舟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等你好了,孤想跟你说一件事。”
时晚夏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殿下,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