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舟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太监快步走了进来,脸色慌张地说:“殿下,不好了!崔大人的伤口又化脓了,高烧又起来了,李太医让您快去看看!”
沈砚舟的脸色骤变,立刻站起身:“晚夏,孤先去看看崔知浩,等会儿再来看你。”
时晚夏点头:“殿下快去,别耽误了崔大哥的治疗。”
沈砚舟快步走出殿门,朝着崔知浩的房间走去。
他心里满是担忧——崔知浩的伤口怎么会又化脓了?难道是护理不当?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走到崔知浩的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李太医的声音:“崔大人,忍一忍,老臣给您清理一下伤口,很快就好了。”
沈砚舟推开门走进去,看到崔知浩躺在床上,脸色通红,嘴唇干裂,显然是高烧烧得厉害。
李太医正在给他清理伤口,那些化脓的伤口看起来比之前更严重了,周围的皮肤都红肿着,甚至还在流着黄水。
“怎么回事?”
沈砚舟走到床边,声音急切,“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伤口又化脓了?”
李太医叹了口气,一边清理伤口一边说:“殿下,崔大人是因为昨天情绪太激动了。”
“昨天老臣来换药的时候,他问起了清河崔氏的事,得知他的父亲因为勾结嵘阳王被抓了,他一时激动,伤口就裂开了,导致感染化脓,高烧也起来了。”
沈砚舟的心里一沉。
他知道,崔知浩虽然脱离了清河崔氏,可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父亲。
这次他的父亲因为勾结嵘阳王被抓,他肯定很难过。
“淮安,”
沈砚舟走到床边,看着崔知浩烧得通红的脸,轻声说,“你别急,你父亲的事,父皇会公正处理的。”
“如果你父亲是被冤枉的,父皇一定会还他清白。”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别再激动了,不然你的伤口永远好不了。”
崔知浩缓缓睁开眼,眼神里满是痛苦和疲惫:“殿下……我知道……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
“我知道你很难过,”
沈砚舟打断他,声音柔了些,“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你父亲是被冤枉的,你也帮不了他。”
“只有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才能去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才能帮你父亲洗清冤屈。”
崔知浩点了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殿下……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养伤的……”
李太医清理完伤口,给崔知浩敷上新药,又给他喂了退烧药,对沈砚舟说:“殿下,好了。崔大人现在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了。”
“老臣已经让人去熬药了,等药好了,喂他喝下去,高烧应该就能退下去了。”
沈砚舟点头:“辛苦你了,李太医。你先下去吧,孤在这里陪着他。”
李太医退下后,沈砚舟坐在床边,看着崔知浩渐渐睡过去的模样,心里满是感慨。
他知道,崔知浩心里的苦,比身上的伤更疼。
亲人的背叛,身体的痛苦,这些都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可他却依旧那么坚强,那么忠烈,从来没说过一句放弃的话。
沈砚舟想起时晚夏,想起她躺在病床上咬着牙忍疼的模样,想起她醒来后第一句话问的是楚州的百姓,想起她对苍凌的热爱和忠诚。
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却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嵘阳王和那些勾结外敌的人付出代价,一定要让时晚夏和崔知浩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让苍凌变得越来越好,不让他们的痛苦白费。
窗外的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崔知浩的脸上,也落在沈砚舟的身上。
殿内很安静,只有崔知浩微弱的呼吸声和远处传来的钟声。
沈砚舟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崔知浩,心里满是坚定。
接下来的路还很长,疗伤的过程还会很痛苦,可只要他们不放弃,只要他在他们身边,就一定能挺过去。
而他和时晚夏之间的那些话,他会等她好了之后,再慢慢跟她说。
偏殿的梧桐叶落了三回,时晚夏胸口的伤终于能撑着坐半个时辰,崔知浩也能靠着软枕,用没受伤的右手握笔写几个字。.
只是每日清晨换药时,两人还是会疼得脸色发白——时晚夏胸口的腐心掌印虽淡了些,可稍一用力就牵扯着五脏六腑疼;
崔知浩左臂的夹板还没拆,每次太医调正骨位,他都要咬着帕子,额角的冷汗能浸透半块枕巾。
这日清晨,李太医刚给时晚夏换完药,殿外就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陛下口谕——宣时晚夏、崔知浩、林逸羽三位大人即刻入宫,至金銮殿议事!太医院随行,另备三乘软榻,不得有误!”
时晚夏握着帕子的手一顿,胸口还隐隐发疼,她抬头看向崔知浩,见他正用左手撑着榻沿想坐起来,忙伸手按住他:“崔大哥,别乱动,你的胳膊还没好。”
崔知浩的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动作立刻轻了下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陛下突然宣我们去金銮殿,莫不是楚州的事还有后续?”
林逸羽坐在对面的软榻上,吊着的右臂还不能动,他皱着眉道:“怕是为了嵘阳王余党,或是崔氏的事——前几日我听说,清河崔氏还有人在朝堂上替崔伯父求情,说他是被胁迫的。”
话音刚落,余恒就带着几个宫女太监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抬软榻的小太监,以及拎着药箱的李太医。
“三位大人,陛下还在金銮殿等着呢,老奴扶您上榻?”
余恒脸上堆着笑,可眼神扫过时晚夏苍白的脸和崔知浩缠着夹板的胳膊时,还是忍不住沉了沉。
时晚夏想撑着坐起来,刚一用力,胸口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她闷哼一声,额角瞬间冒了汗。
崔知浩见状,忙用没受伤的右手伸过去,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后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瓷:“慢些,我帮你。”
他的掌心带着暖意,透过单薄的寝衣传过来,时晚夏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可还是疼得指尖泛白。
宫女连忙上前,给她垫了个厚厚的靠枕,又在她腰后塞了软垫,折腾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靠在软榻上,呼吸都带着滞涩。
崔知浩这边更麻烦,他左腿也受了刑伤,不能受力,两个小太监扶着他时,他疼得右腿微微发颤,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直到坐上软榻,他才松了口气,却还不忘转头看向时晚夏:“还疼吗?要不要让李太医先给你扎两针缓一缓?”
时晚夏摇摇头,挤出个浅淡的笑:“不用,撑到金銮殿再说,别让陛下等急了。”
三乘软榻一前一后出了偏殿,沿着宫道往金銮殿去。
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得软榻上的纱帘轻轻晃动,时晚夏靠在枕上,看着路边落满黄叶的柳树,忽然想起在楚州城外,崔知浩为了护她,替她挡了暗卫一刀,那时他也是这样,明明自己疼得厉害,却还先问她有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