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后方观战的阳翟王早已热泪盈眶,浑身都不自觉地发软。
他颤抖着嘴唇,目光痴迷地追随着每一位先祖的身影。
这些曾经让整个欧亚大陆为之颤抖的征服者,如今竟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
速不台、哲别、木华黎...任何一位大将都代表着蒙古帝国最辉煌的征服史诗。
他们三次西征,铁蹄穿过乌拉尔山脉,踏至多瑙河畔,让西方诸国在“上帝之鞭”的恐惧中战栗。
在东方,他们以摧枯拉朽之势,先后灭亡辽、夏、金、宋,建立起横跨欧亚的庞大蒙古帝国。
史书上的传说,此刻竟活生生地重现自己眼前!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打断了阳翟王的感叹,令他心肝一颤。
“今日就让贫僧领教领教,能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上帝之鞭”究竟有什么能耐!”
朱重八虎目如电,缓缓扫视过诸多死而复生的蒙古猛将,
他长吐出一口浊气,随后摆出攻守兼备的架势,气息如龙在胸腔中盘旋,周身筋骨发出阵阵响动。
虽然不知这些名传天下的猛将还保留着几成战力,但能与他们交手,朱重八不由得血脉贲张,战意澎湃。
这些征服者的铁蹄曾让多少城池化作焦土?
今日,他朱重八就要亲手打死这些征服者!
嗤——
破空声骤起,朱重八眼中杀意暴涨,身形骤然跃动而起。
他右拳青筋暴突,裹挟着摧山裂石之势直取速不台面门,拳风激荡,竟在空气中撕出尖啸。
速不台那双空洞的眼窝骤然亮起两点金芒,手中弯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斜撩而上。
铛!
拳刃相击的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敲金击石之声。
朱重八只觉拳骨一阵发麻,这以笔墨化作的弯刀竟比千锤百炼的镔铁还要坚硬。
不待朱重八收拳,一道乌光破空而来,这是蒙古第一神射手哲别的狼牙箭,瞬息间 就飞袭至朱重八眉间。
朱重八猛地偏头,箭簇擦着木制的傩面掠过,在狰狞鬼面上犁出一道深深沟壑。
“有意思!”
朱重八不怒反笑,他身形骤然加速,左腿如钢鞭横扫,将三名扑来的猛将当即拦腰断为两截。
几位猛将的断肢残骸还没落地,朱重八背后就传来刺骨寒意。
只见蒙古第一猛将木华黎寻见了空隙,趁机欺身而上,手中长矛带着刺穿山岳的气势,直取朱重八后脑!
朱重八面对疾刺而来的长矛不避不让。就在寒芒即将触及的刹那,朱重八铁掌如电,一把攥住矛杆。
锋利的矛尖在他手中擦出一串刺目火星,却连一道白痕都未能留下。
“喝!”
一声暴喝如雷炸响,朱重八浑身筋肉虬结如龙,双臂猛然发力。
那木华黎竟被他连人带矛生生抡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如破布袋般重重砸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
不待对方反应,朱重八已如猛虎扑食般扑身上前,右拳带着开山裂石之势轰然落下
“给我死!”
轰!
木华黎的胸膛应声塌陷,整个身躯如瓷器般龟裂。
然而诡异的是,那些破碎躯壳并未流血,反而如墨汁般开始蠕动流淌。
就在朱重八的眼下,木华黎身躯上的裂痕很快就消失不见,不多时就完好如初地站起身来。
朱重八眼角余光还瞥见,方才被他拦腰踢断的三名将军,断裂躯体也如同水墨画般被重新勾勒,完全不见任何损伤。
所有蒙古将军的“伤口”处都有金墨流转,不多时便恢复如初,连战甲上的纹饰都分毫不差。
不少蒙古将军被朱重八所伤,顿时勃然大怒,有些甚至没等身躯完全复原,就拖着残躯再次扑杀上来。
他们手中弯刀、长矛招招直取朱重八的要害,每一式都是战场上淬炼出的杀人技法,狠辣至极。
朱重八拳风刚猛,一记横扫将一位战将头颅粉碎。
然而这些猛将都是由金墨汇聚而成,头颅在半空中就已开始重组,很快就在场拼接在一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画中战将的动作起初略显生硬,但随着交战时间推移,他们的招式竟越来越流畅自然,仿佛正在记录学习朱重八的武艺。
不多时,十六名战将已经摸清了朱重八的动作,他们已结成战阵,攻守配合天衣无缝,将朱重八团团围住。
“这些到底是什么怪物?他们虽然不如自己,但已经远远超出凡人的范畴。”
朱重八望着这一幕,暗暗心惊,“而且这个索南法王......也不对劲,就算是奇物,应该也没法让他返老还童才是。”
朱重八的呼吸渐渐粗重,肌肤上渗出汗珠,这是自师父李霄门下出来后,头一次被逼到如此险境!
远处,索南法王负手而立,唇边挂着胜券在握的浅笑。
他耳畔萦绕着众僧低沉的诵经声,转经筒的声响与四周金墨交相辉映。
而阳翟王见朱重八被众将围攻,渐渐显出颓势,眼中顿时流露出狂喜之色。
“索南法王神通广大,果然名不虚传!”
他拍马来到索南法王身侧,对着法王连连拱手,谄媚之态溢于言表:“居然能请来诸位先祖助阵,这厮方才还猖狂不可一世,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索南法王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而阳翟王却看着自家先祖,有些出神。
他想起小时候在大帐中,老萨满讲述的一些秘闻。
当年世祖忽必烈尊奉密宗为国教后,帝师八思巴曾率领九十九位上师,在元廷的三座京城都举行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法事。
传说,他们以无上密法,将蒙古历代英灵的魂魄封入军旗,护佑大元国运永昌。
难道这些传说都是真的?
看着犹如困兽的朱重八,阳翟王露出笑意,扯着嗓子讥讽道:“就这点本事也配修杀禅?不如跪地求饶,本王或许还能赏你个全尸!”
他最后一个字还在舌尖打转,战场中央骤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地面剧烈震颤,气浪如涟漪般扩散,将四周尘土尽数掀起。
轰!
刹那间,一道刺目银芒如闪电划破长空。
拔都、拖雷等蒙古名将尚未及反应,身躯便齐齐浮现三个大洞残躯被狂暴的劲气裹挟着他们倒飞而出,重重砸在阳翟王马前。
碎石飞溅,将阳翟王的锦袍划出数道裂痕,战马惊嘶人立,险些将这位蒙古王爷掀下马背。
阳翟王低头望去,只见先祖们的残躯躺在地上,脸上居然浮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更骇人的是,先祖们的断肢残骸没有像先前一样复原,反而开始融化成粘稠的金色液体,金液逐渐转为暗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这下不仅是阳翟王神色难看了,就连一直从容淡定的索南法王,此刻也终于变了脸色。
“这...这怎么可能?!”索南法王脸色骤变,声音都变了调。
他与阳翟王同时抬头望去,只见烟尘弥漫中,朱重八傲然而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丈二长枪。
那柄长枪不知是用何物打造,通体玄黑,枪身盘绕着九道金纹,在枪头雪亮如霜,锋芒处寒光吞吐,隐隐有血色光晕浮动。
整杆枪造型古朴简约,却透着令人胆寒的杀伐之气。
最骇人的是,那杆长枪竟在自行震颤,发出龙吟般的嗡鸣,仿佛一头被唤醒的凶兽,迫不及待要饮血夺命。
朱重八单手持枪,枪尖斜指地面,枪缨赤红如血,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火焰。
“师父常说我枪术未臻化境,不得轻易动用真本事。今日虽不能用‘真枪’,但可以用这把。”
他傩面下的双眸精光暴涨,满腔杀气从他口中迸发,令本无感情的蒙古武将竟然齐齐后退三步,手中兵器止不住地颤抖。
“贫僧至今还从未用过全力,自然不能让诸位失望,同时也让诸位知晓,这柄枪为何叫‘杀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