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没必要浪费口舌。笼中的金丝雀就算镶金嵌玉,依然只会重复被设定的曲调,无法理解真正飞鸟的歌唱~”
希尔薇妮现在感到有点心情愉悦,她轻轻碰了碰科泽伊的手臂,然后抓着他的手腕从原地离开,甚至懒得再看那个不知姓名也不必知道姓名的没礼貌小孩一眼。
科泽伊点头跟在后面,留下一众贵族子弟呆立原地,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张口结舌、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们的面前是发条彻底转动一圈后,开始保持沉默的金丝雀音乐盒,宛如一个华美而空洞的讽刺。
宴会厅内水晶灯的光芒与喧嚣的人声被厚重的橡木门隔绝在身后,科泽伊跟着希尔薇妮步入了城堡侧翼幽深冷清的走廊。
寂静包裹了他们,只有远处被侍者重新拧上发条后,隐约传来的乐曲,和脚下地毯吸纳了脚步声的空寂回响。
空气里弥漫着石墙与冬日特有的清冷气息,与方才厅内的浮华燥热形成鲜明对比。
希尔薇妮停下脚步,转过身,华美的裙摆划出一道弧线。
她看着科泽伊,眼中浮现出一抹摆脱麻烦的轻松,漫不经心地调侃着:
“我记得在梵蒂雅斯的时候,无论其他同学群体里传出来什么样的风言风语,你都置之不理,现在这么光明正大的让一个公爵家的孩子丢脸,就不怕他们之后找茬吗?”
“那我还能怎么办~,看着副团长大人被人找麻烦,然后无所作为吗?”
科泽伊笑了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走向走廊一侧高大的拱形窗。
窗外是化不开的夜色,窗玻璃则像一面镜子,清晰地倒映出他年轻、有那么一点点棱角的脸。
“我又没有动手打他,也没有用法术欺负他,只是说了些他无法反驳的道理。是他自己先开的头,最后被驳得哑口无言,难道还能怪我们吗?这事儿就算是捅到国王那里也是我们有理。”
科泽伊用手腕懒懒支着下颌,呼出的热气在冰凉的玻璃上晕开一团白雾,模糊了映出的面容轮廓。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转向希尔薇妮:
“而且我猜,前几天的事情之所以不了了之,是因为国王陛下本就想借这场宴会,将王都最近发生的两起事件一并解决。现在看来,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准备主动跳出来了。”
科泽伊说的没错,能出现在这个宴会上的人有哪一个会是愚蠢的呢?
他们必然早已叮嘱过自家子嗣:少言,多看,多行,多结交人脉。毕竟谁也不知道,今日的一面之缘,会不会在明日成为关键的助力。
更重要的是,尤其不要随随便便得罪人,哪怕对方是一个没有“地位”与“权势”的“普通人”。
能出现这种情况,要么就是突发恶疾、失了智,要么是被图谋不轨的法师操控,要么是准备翻脸掀桌子,以这个当借口掌握主动权和明面上的“大义”。
如果排除没有谁会把自家脑子不好的傻儿子带过来的情况,排除能够通过王宫层层检查的法师,那么也就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隔着窗户,走廊另一侧里的宴会大厅影影绰绰,来来往往的人都身份尊贵。
科泽伊还看见了那位光明女神教会的俊朗年轻大主教阿塔莱斯,以及大王子凯米洛几天前提到的守护王都的皇家骑士团团长雅努斯。
几乎每个国家都设有专门拱卫王都的军事组织或精锐团体,雅克曼德公国也不例外。
王都的整体防务主要由四大势力共同承担:
其一是信仰坚定、影响力深远的光明女神教会;
其二,是日常维护王都波洛维亚各种位置超大型魔法结界与各种魔法设施的法师。
其三,则是常年驻守王城、披坚执锐的重甲骑士团——“铁誓者”。
最后一个,就是由雅努斯统率的皇家骑士团“穹辉圣约”。
该团成员多由身世清白、经验丰富、品格过关、战力卓绝的法师与魔剑士组成,类似于皇家版本的高级冒险者团队,堪称精锐中的精锐;
雅努斯这个骑士团团长即使在宴会上,依旧穿着一套堪称华丽的盔甲,“华丽”这个词语修饰的不只是盔甲的外貌,更多的是打造用的珍惜材料。
这是达尔克那个强盗头子只有基础禁魔功能的盔甲远远比不上的。
他身高超过两米,身材壮硕却匀称,留着一头略长的白发,发丝垂落至颈边,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散漫。
或许是由于此前守卫不力,他主动接受了禁闭作为惩戒,此刻面容虽略显憔悴,眼底也带着一丝疲惫,却仍保持着谦和的风度,一一向在场宾客致意,举止间不见丝毫懈怠。
可以说不愧是保护王城的精锐力量,科泽伊从对面窗户观察宴会厅的视线或许被雅努斯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微微向这个方向转身,转到一半大概是注意到那个小孩子是王子瓦兰特的客人,也没有过度关注,头也没回,就再次融入了一帮攀谈社交的贵族之中。
科泽伊在观察了那一眼之后,也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毕竟这么做多少有点对皇室不太礼貌,而且看起来很可疑还容易被发现。
所以他转而蹲下,用神识观察了一下有没有比较可疑的家伙。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科泽伊终于接受了自己的无知和短浅的见识,并为自己平时没有注重和其他同学的交际感到有点懊恼,他尴尬地看向希尔薇妮——
作为一个“平民法师”,还是一个更注重研究、学业和魔法学习的“学院派”,这里面几乎所有人他都不怎么认识。
“看我也没用,我也没有和你一样的视角,不知道你在找谁。
而且上学期间,咱们两个在各方面花的时间几乎一致,你不认识的人,我怎么可能认识?
我也只是一个刚上三年级的十二岁小姑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