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停在河道中央,随风飘荡。
沈斓曦叫来告状的百姓,详细的过问当地的风土人情,一旁了,两个起居郎中,四个史官,两个监察院书吏,一个吏部官员,一个刑部官员,一个大理寺官员,奋笔疾书,详细的把关于当地的风貌、案情,帝王种种关切,忧国忧民,全都记录在册。
直到日落时分,岸边传来消息,这才停下。
“陛下,已经查明案情,老汉状告属实,就是老汉的女儿,一年前已经被恶霸打死。”
“臣查明,此案牵扯颇多,那师爷跟县令是姻亲,县令跟当地府台,又是姻亲,那府台跟当地巡抚又是连襟,一层层关系网庞大,牵扯颇多。”
沈斓曦怒了。
“就算他们跟朕是姻亲,跟朕是连襟,只要他们触犯了我朝律法,就要接受法办。”
“给京城写信,让卫杰派专人来彻查此案。不管是什么姻亲,不管牵扯了谁,但凡是中间有利益输送者,皆是罪人!”
“臣这就写信给京城!”
派去的人继续汇报:“为免打草惊蛇,臣并未处置那恶霸,还请陛下恕罪。”
沈斓曦十分体谅:“朕知道,你这么做很对。起来吧!”
“那老汉虽然已经查明蒙冤,但是老汉的女儿却回不来了,你们劝慰一下老汉,切莫让他想不开!”
两个人去劝老汉了。
沈斓曦:“这是朕南巡以来,办的第一个案子,务必把潜藏在最后的人挖出来,做到恶人尽除,还这块地方,一片朗朗晴空。”
“陛下心向百姓,真乃千古明君!”
老汉的案子交给专门的人去办,第二日天不亮,南巡的船队继续出发。
很快关于陛下南巡伸冤的消息,就在街头巷尾传开了,上到各地官员,下到贩夫走卒,全都知道了。
各地潜藏在暗处的黑手们,夜深人静的时候,瑟瑟发抖。
他们能拦得住一个,拦不住天下这么多百姓啊!
这时,他们才明白,陛下南巡不止是巡查河道,更是给各地官员敲警钟。
又到了一处新的地方,河岸边上再次响起敲锣声。
“陛下,小人有冤情……”
……
又过了十日
“陛下,咱们离京二十日,已经接到百姓伸冤二十六件,其中属实者,二十件,诬告者两件,四件因为相隔时间太远,正在查找证据。”
“其中涉案者两百二十余人,罪大恶极者过百,穷凶极恶者过百,无一人无辜。”
沈斓曦:“罪大恶极者,穷凶极恶者,斩首示众。其余,按照律法处置!”
“是!”
又过了十日
“陛下,咱们离京三十日,已经接到百姓伸冤两百五十一件,其中属实者,一百九十八件……”
沈斓曦静静的听着,待念完以后,毫不留情的做出裁定。
短短一个月的航行,虽然没有下船一次,也没有见过血,但是字里行间,全都是血雨腥风。
尤其是快报每日跟进,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每每刊印出来,就让百姓们拍案叫绝。
每日里谈论最多的话就是:“今日陛下又杀了多少恶霸,又杀了多少贪官污吏。”
即便是有人找到门路,想要求情,都传递不到船上,只能眼睁睁的等死。
南巡的官船,也因此暴露在百姓目光之下。
除了每日里告状的,沿途还多了很多往河里投掷鲜花彩带的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爱民如子……”
“陛下万秋鼎盛……”
随行官员大为震撼,无不臣服!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南巡已经走了一半。
除了每日处理案情,沈斓曦还抽空见了两岸的河道代表,官员代表,参与修建河道的工人。
光是起居郎们的毛笔,就已经写秃了一箱,墨条更是用了两大箱,书写出来的记录,已经有八箱之多。
每次船靠岸的时候,就会补充笔墨,占据船舱的记录文书,运送下船,经由驿站,运往京城。
除了百姓的欢送,有冤情的百姓,还有刺杀的人。
自遇到码头,停船靠岸开始,就有刺杀的人冒头。
迄今为止,已经经历过大小数十次刺杀,全都被秘密解决,没有惊动当地百姓。
刺杀的人,全部交由周成安审问。
这些年,周成安已经从了人人欺辱的庶子,成长为天子用的顺手的一把好刀。
……
沈元景又一次看到周成安去给陛下汇报,心中有些不服。
审问刺客这样的事,陛下应该交给他。
周成安才杀过几人,他在战场上,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他才是最懂得审问犯人的人。
那个周成安长得跟白面书生一样,他见血以后,能受得了吗?
沈元景心中不服,想着也谋一份差事。
这船上,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只有他,就像是单纯的陪着陛下来游玩一样。
陛下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吗?
为什么不给他安排任务?
还不等沈元景想明白,周成安就从里面出来了。
“周统领,可是查出了刺客是谁派来的?”
周成安:“是前朝后人。”
如此轻易的得到答案,沈元景有些意外。
他以为这个冷冰冰的人,至少得说一句事关机密,不便透露呢。
怎么这么轻易就告诉他了?
“周统领这么轻易就告诉我了,会不会不好?”他想听听周成安会怎么回答。
周成安如实道:“陛下并未说过要隐瞒,即便是隐瞒,也是瞒着百姓,以免让百姓恐慌。”
这么说,船上的人都知道了?
沈元景又有几分不高兴。
“周统领审讯犯人的手段,是跟谁学的?本将军也想学上一学。”
周成安:“大理寺刑部,都能学。”
沈元景:“……”有这么轻易就告诉他了?
让他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周统领,陛下屋里还有旁人吗?”
周成安扫了他一眼:“沈将军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沈元景有些气闷,他可是陛下的亲弟弟,周成安见到他不说毕恭毕敬,也不该是这种爱答不理冷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