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落崖湖秘境归来,肖岷便将大部分心神沉浸于《仙劫护盾》的研习之中。
此功法玄奥精深,专炼体魄神魂之韧性与强度,与人仙修炼的法力增长相辅相成,却又别辟蹊径。初练之下,肖岷便觉气血奔涌如龙,筋骨齐鸣,体内仿佛有无穷力量正在被唤醒、锤炼,知其非同凡响。
修炼之余,他并未忘记李雪萍的旧案。他时常前往章老太太家走动,陪老人聊天,看似闲话家常,却总有意识地将话题引向落云坡过去的岁月,慢慢探听二十年前的旧人旧事。
章老太太人老成精,但面对肖岷,戒心不重,加之年岁已高,对往事记忆反而清晰。
一次闲聊中,她唏嘘道:“唉,说起雪萍那丫头,真是可怜呐…当年可是咱们落云坡最好看、最灵秀的姑娘,心气也高。那时候,屯里稀罕她的小伙子可不少,闹得最欢实的,就数章家屯的赵宝义,和贾家坳的贾德旺了。”
“赵宝义?”肖岷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这人现在还在村里吗?”
“在啊,咋不在。”章老太太点头,“就住在屯子东头,一个人过,性子闷得很,也不爱跟人来往。当年雪萍出了那档子事,他好像受了挺大打击,后来就一直那样了…要说贾德旺现在人五人六的当校长,当年追雪萍没追上,那心眼小的哟…后来雪萍跟了外头来的那个技术员,他可没少在背后说难听话…”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肖岷基本锁定了目标——那个神秘的送件人,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因李雪萍之死而性情大变、独来独往的赵宝义!
几经思量,肖岷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让章老太太的小孙子去章家屯,装作无意间在赵宝义家附近玩耍,然后悄悄溜进他家,见到赵宝义就塞给他一张纸条,纸条上简单一句话,“你送的礼物我已收到,今夜山神庙详谈”。
果然,当夜,一个黑影便趁着夜色,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山神庙外,向内窥探。
肖岷悄然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赵宝义,既然来了,就进来聊聊吧。”
赵宝义吓得浑身一颤,猛地回头,看到肖岷沉静的面容,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一咬牙,跟着肖岷进了庙。
在肖岷的目光逼视下,又或许是积压二十年的愧疚与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赵宝义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最终红着眼眶,承认了文件袋是自己所送,开始陈述20多年前的一段过往。
赵宝义现年55岁,他年轻时喜欢过苏晓蔓的妈妈“李雪萍”,赵宝义虽然看到李雪萍爱上一个外地人很痛苦,但是在当年林场工人去村里送信说李雪萍病危时,李雪萍父母因懦弱不敢得罪山神信使,更不敢去林场看望女儿。赵宝义是第一个想去林场救李雪萍,怎奈被山神信使和贾德旺等人阻拦,并且把他锁在一个房子里。
贾德旺当年也喜欢上了李雪萍,后来因李雪萍爱上苏怀清并且还为那男人生下孩子,他因爱成恨,就和山神信使合起伙来想逼死李雪萍。
他们在把赵宝义关起来后,两人悄悄就去了林场,正好赶上两个工人去了附近的山林,他们对李雪萍假装好意送药,当时就给李雪萍喝下去当地有毒的草药,因此,李雪萍才很快死去的。
李雪萍的死因赵宝义一直怀疑,之后他就去了林场调查,正赶上两个工人为李雪萍下葬,他心情痛苦的帮助两个工人埋葬了李雪萍,之后,他偶然发现林场住处一个角落有一只碗,碗中还有没喝完的残药汁,但这一切两个工人并不知情,只是说昨天他们一下午进了山,回来就发现李雪萍已经死去了。
赵宝义把那药碗中的残汁拿走,回到村里找到最擅长研究草药的人鉴定,结果证明这个毒草药只有三神信使独家才有,后经过细细暗查,村里人有人看到那天下午山神信使和贾大旺悄悄进山去了林场那个方向,所以赵宝义才知道是谁害死了李雪萍。
教师柳玉兰是李雪萍当年最好的闺蜜,当年她也想去林场看望李雪萍,可是慑于山神信使和那些愚昧的人恐吓她还是没敢去,当听说李雪平去世后她心中一直责怪自己,留下了永久的遗憾。
贾德旺当年和山神信使害死了李雪平后,总算平了他心中的嫉妒和怨恨。他后来娶了村长的女儿,因岳父是村长的势力才当上了这个小学校长,他当了校长后经常找各种理由克扣4个老师都工资据为己有,但是他不知道赵宝义一直在暗中调查他,并且悄悄取了证。
赵宝义把自己因怀疑李雪萍死因,才偷偷调查取证,并保留了那只毒药碗中残汁找人鉴定,以及后来暗中查访到贾、巫二人当天下午偷偷前往林场的经过,原原本本,向肖岷和盘托出!
他的叙述与文件中的证据、徐会计提供的线索完全吻合,形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证据链!
肖岷听完,心中已然明了。一桩因爱生恨、勾结迷信势力犯下的谋杀案,真相竟如此残酷。他安抚了激动不已的赵宝义,让他暂时忍耐,切勿声张,等待合适的时机,必将凶手绳之以法,告慰逝者在天之灵。
掌握了确凿证据和证人,肖岷心中有了底,开始静待时机。
两日后,落云坡这个几乎被外界遗忘的山村,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场面!
由雪辉市指派、甫北县一位副县长亲自带队,包括市交通局道路工程师、地质勘探队员等组成的十几人工作队,乘坐三辆越野车,历经颠簸,终于抵达了落云坡!
车队直接开到了村长章万顺家门前。副县长亲自向这位一辈子没出过大山的老村长说明了来意——政府计划投资为落云坡修一条通往外界的水泥公路,彻底改变这里交通闭塞的状况!此次前来,是先进行前期勘察设计工作,需要村里提供一些基本的协助,比如向导、临时用水等,勘探人员自带帐篷宿营。
章万顺村长哪见过这阵仗?面对副县长和这么多“官家人”,激动得手足无措,只会连连点头哈腰,满口答应:“请领导放心!请政府放心!我们全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他觉得这是章家祖上积德,天大的荣耀落在了他的头上。
政府要给落云坡修公路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三个屯子!村民们纷纷涌来看热闹,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期盼,整个山村都沸腾了!
苏晓蔓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明白这定是肖岷前几日“回城”运作的结果!想到他默默为自己、为落云坡做了这么多,而自己自从上次一同祭奠母亲后,已多日未见了他,心中思念、感激、敬佩等情绪交织,再也按捺不住。
恰逢周末,她在柳玉兰家精心做了几样小菜,用饭盒装好,便向山神庙走去。到了庙里,却发现肖岷并不在,只见换下来的衣物放在床边。
“他去了哪里?衣服这么脏了也不知道洗…”苏晓蔓想着,便自然而然地拿起那堆衣物,又找到庙里一个旧盆,打算去不远处的河边帮他清洗。
河边水声潺潺,草木茂盛。苏晓蔓端着盆,刚走到一片茂密的柳条丛附近,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水声。她下意识地透过柳枝缝隙望去,只看了一眼,顿时面红耳赤,心脏砰砰狂跳!
只见柳条丛后的一处河湾浅滩,一个男子正背对着她站在及腰深的水中沐浴!阳光洒在他古铜色的脊背上,水珠沿着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滚落,虽然只看得到背影,但那挺拔的身形和独特的气质,不是肖岷又是谁?!
苏晓蔓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头,脸颊烧得厉害,慌忙转身,手足无措地快步走到下游远处的一块大石边,心慌意乱地蹲下身,拿出肖岷的衣服机械地搓洗起来,试图用劳动掩饰内心的慌乱,脑海中却不时闪过刚才惊鸿一瞥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苏晓蔓回头,只见肖岷已穿好衣服,头发湿漉漉的,正向她走来。他显然已知道苏晓蔓来了,并且可能也察觉到了刚才的“意外”。
苏晓蔓的脸瞬间又红了几分,连忙低下头,假装专心搓洗衣服。
肖岷走到她身边,自然地蹲下身,看着她手中正在清洗的、属于自己的衣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他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将话题引向别处:“苏老师,来了。听说…县里和市里的勘探队已经进村了?”
“啊…是,是的。”苏晓蔓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村里都传遍了!真没想到会这么快!肖先生,这…这一定是您的功劳吧?谢谢您!”她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路通了,才是第一步。”肖岷看着她,语气温和却坚定,“后面要做的还很多。”
“嗯!我知道!”苏晓蔓用力点头,“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全力!”
她的目光勇敢地迎上肖岷的视线,那里面除了感激,还有一种日益坚定的、愿意追随他一同改变这片土地的决心。
肖岷又突然问道:“你和柳老师相处的这么好,我看她对你很呵护,她可知道你的身世?”
苏晓蔓不想对肖岷有任何隐瞒,她停下洗衣服的动作,向肖岷叙述道:
“我来到落云坡后,村里人没有人知道我是死去李雪平的女儿。我经过了解后,知道柳玉兰是我妈当年的好朋友,才悄悄的把我是李雪萍女儿身份告诉了她,柳玉兰也承诺为我守着秘密,并且把我接到她家中。每在贾德旺找借口骚扰我时,她总是能及时出现保护我,因此,贾德旺对她很是反感,总是找理由扣她工资。”
肖岷听完后,总算对落云坡这段复杂的历史又多了一份了解。
“我知道了!”肖岷微微叹口气,随后他又深沉的说:“你妈妈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我这段时间已经得到一些关于你妈妈死因的证据,等我们回到庙里我再详细和你说。”
“啊?我妈妈不是病死的?难道还另有原因!”苏晓蔓猛然再次停下洗衣服的动作,瞪大了美眸惊恐的问。
肖岷不想在这个地方和她讲那么深沉的事件,毕竟河边这地方时常会有村里人来洗衣服。
“等回庙了和你说。”肖岷说完这一句就低头看盆里自己的衣物,他有些尴尬的说:
“苏老师,你以后不要做这些了,你一个姑娘家总给我洗这…,让人看了会说你闲话的。”
苏晓蔓听肖岷这么说,她反而没有了害羞,却倔强的说:“我才不怕他们说我什么,我以后又不嫁给他们。”
肖岷无语,再不敢因此事深聊下去。
河水潺潺,流淌过两人身边,阳光下的水面上金光粼粼,映照着两人各异的心事。山村未来的变革,已然拉开了序幕,而深埋多年的旧案,也即将迎来揭晓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