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眼前的这一幕符合他对这两人的认知——嚣张跋扈的少族长、忍气吞声的苟魔使。
他心中那点因苟魔使异常顺从而产生的细微疑虑彻底烟消云散,不再关注那边,转而将目光重新投向“费尔”,等待下一步指示。
隐在暗处的凤轻绝微微松了口气,立刻操控“费尔”做出反应。
只见“费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尽轻蔑的冷哼,这才甩开钳制苟魔使的手,一把夺过那血色蛟珠,在指尖随意翻转把玩着,语气充满了戏弄和不容置疑:“冰释前嫌?呵……那可不行。本少族长还没玩儿够呢,哪有这么容易就放过你?”
苟魔使脸上恰到好处地涌起一阵屈辱的怒红,他狠狠瞪了“费尔”一眼,仿佛忍无可忍却又不敢发作,最终只是重重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将一个受尽折辱的下属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费尔”魔使对他的离开毫不在意,仿佛只是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血色蛟珠,视线转向西希护卫,用那种惯有的、不容反驳的语气命令道:“准备一下,我要独自去赤魅城几日。这次,你不用跟着。”
“少族长,万万不可!”西希护卫脸色骤变,脱口而出。
他虽已大致猜到,自家这位少族长定然又是不知从何处听闻了赤魅城有绝色美人,心痒难耐,想去寻欢作乐,嫌自己跟在身边碍事。
但赤魅城毕竟是他族魔主管辖的核心城池,少族长身份敏感,独自前往风险太大!
他话一出口,西希便知自己情急之下强硬的语气犯了少族长的忌讳,立刻“咚”地一声单膝跪地,垂首恳切道:“属下失言!但还请少族长三思!赤魅城不比寻常小镇,您独自前往,属下实在放心不下!”
“费尔”魔使仿佛被他的反驳彻底激怒,脸上瞬间阴云密布,猛地将手中那价值不菲的血色蛟珠狠狠砸向西希!“我是少族长,还是你是少族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了?”
那血色蛟珠划破空气,“砰——”地一声砸在西希护卫的膝盖边,瞬间碎裂开来,内里蕴含的精纯血气和魔气瞬间散逸而出,融入了四周的空气。
“费尔”魔使立刻借题发挥,指着地上的碎片怒斥:“废物!连个珠子都接不住!还敢拦我?现在,立刻,给我滚去重新找一个一模一样的血色蛟珠回来!找不到就别回来见我!”
西希护卫可惜地看着地面上碎裂的蛟珠,又抬头看向一脸蛮横坚决的“费尔”,脸上写满了为难:“可是少族长,您的安危我实在……”
“安危?!”
“费尔”桀骜地扬起下巴,语气充满了不屑,“我是费尔思里家族的少族长!锦莲魔主是我的亲叔叔!放眼整个魔域,谁敢动我一根头发?!你是觉得我费尔思里家族的名头不够响,还是觉得锦莲魔主护不住我?”
西希护卫被这话一噎沉默了下来,少族长的话,他一时之间的确反驳不了。
他看着“费尔”那副“你不去我就绝不罢休”的混账模样,回想起前几次少族长也曾用各种方法甩开他,最后虽有些波折,但总归都被他及时找到,并未出什么大事。
或许……
这次也只是少族长一时兴起,想去快活几天?
西希护卫心底的侥幸心理开始占据理智的上风。
又或许被少族长一个月总要折腾几次,的确被折腾烦了,他在沉默片刻,终究是拗不过“费尔”的坚持,也承担不起继续违逆命令的后果。
西希护卫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抱拳沉声道:“……属下遵命。这就去为您寻找新的血色蛟珠。但请您务必答应属下,每隔三日,务必给属下传讯一次,或者至少在落脚处留下明确的讯息!”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费尔”魔使极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嗡嗡叫的虫子。
西希护卫深深看了“费尔”一眼,不再多言,转身迅速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院落门口。
待西希护卫的气息彻底远去,凤轻绝立刻操控着“费尔”魔使站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出院子。刚出院门,便“恰好”遇见了去而复返、脸上犹带愤懑之色的苟魔使。
“费尔”魔使嚣张地睨了他一眼,语气充满了看好戏的恶意:“哟,还在这儿呢?听着,本少族长要出去逍遥快活几日。这里剩下的事情,尤其是那群魔人的数量,你可给我想办法凑齐了!要是交人的时候少了一个……”他拖长了音调,威胁意味十足,“西非大人那边,怕是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呢!”
说完,他仿佛不经意般靠近一步,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快速说了一句:“今夜子时,我会再来。”
随即,他又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扬的姿态,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朝着府外走去,独留下原地一脸憋屈、敢怒不敢言的苟魔使。
不远处,一支巡逻的魔兵小队恰好经过,队长见状,连忙小跑着凑到苟魔使身边,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低声劝慰道:“哎呦~~魔使大人,您消消气。您的能力和辛苦,兄弟们都看在眼里呢!别跟那种……咳,别跟费尔魔使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苟魔使面无表情地冷睨了那凑上来的巡逻队长一眼,鼻腔里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连半个字都懒得施舍,径自转身,衣袂带风地大步离去。
那巡逻队长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僵住,热脸贴冷屁股贴了个寂寞,好不尴尬。
他望着苟魔使迅速远去的背影,悻悻地收回目光,左右瞟了瞟,见无人特别注意,才吊儿郎当地朝一旁啐了一口,低声嘟囔了句不清不楚的抱怨,随即挺了挺腰板,恢复了那副巡防卫士的派头,挥手招呼着手下:“看什么看!继续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