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顶鸾轿上虽然宽敞华贵却有些闷,林希刚坐稳,宋云就笑着提起她手边的食盒,“宸王殿下真真是爱护娘娘,您瞧,这应是王爷特意嘱咐备下的。”
林希看着精致的食盒,刚刚的烦闷也被悄然抚平。
打开一看,是几块她曾称赞过的糖糕,食盒底压着熟悉的字迹:“ 垫垫,容本王多炫耀一会儿,很快就带你回家! ”
听着笙、箫合鸣出喜庆欢快《禧平之章》,林希的嘴角又慢慢翘了起来,笑嘻嘻的扇着手中的团扇,此时的她才有一丝期待的欢愉。
透过幔帘,与马上之人相视,听他扬声问道,“希儿,吃点东西垫垫!”
饶是林希,在轿内两个丫鬟的促狭嬉笑中也羞红了脸,瞪了一眼施华、洛奇,扬声回他,“知道了。”
金顶鸾轿迎着黄昏越过象征平安的马鞍,稳稳停在王府正门前,谢宸灏接过礼官的帮着红丝的箭矢轻轻点了轿台三下。
无视禄公公的提醒,接过喜嬷嬷红绿彩缎“牵巾”,倒行引导林希下轿,踏着红毡传席,缓缓步入王府。
谢宸灏的嘴角高高扬起,频频看向牵巾那头的林希,目光灼灼,“林希,我终于把你娶回家了!”
团扇遮面的林希也笑的灿烂,“谢宸灏,还记得吗?我林希为你而来!”
“嗯,欢迎来到我的繁笼,但你绝非我的笼中雀,而是洒进繁笼里的心中月!”
林希呵呵的笑着,“宸王殿下,文采斐然啊!”
禄公公见他的小祖宗一脸憨笑,赶紧出声提醒,“王爷,前面马上到正殿了,皇上皇后都到了。”
只见正殿之上,帝后二人身着常服朝袍,并肩而坐,主位高台。
“一拜天地——!” 谢宸灏带着林希慢慢转身向殿外叩首。
“二拜高堂——!” 转向帝后叩首,见林希起身之时,宸王快一步伸手相扶,桓嘉帝抚须轻笑,欣慰点头。
“夫妻对拜——!”
林希,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
谢宸灏,能再次遇见你可真好。
“今日,朕与皇后亲为主婚,见证你二人缔结良缘。望你二人,永如今日,同心同德。夫妻和睦,琴瑟和鸣。为宗室表率,莫负天恩。”
皇后微笑着接过,“本宫望你二人,情深意长,白首偕老。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后嗣。”
“臣弟(臣妾)叩谢皇上、皇后娘娘成全之恩、训诫之德!必当谨守本分,克承家业。上孝君亲,下睦宗族,以报皇恩!”
“送入洞房——!”
卧云殿二层的寝房内红烛高烧,帐幔皆红,铺陈着百子千孙被、撒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新人并坐于喜床,喜嬷嬷一边唱着撒帐歌,一边向床帐内抛撒五谷、金银稞子和花果等物。
谢宸灏接过林希手里的团扇,用扇柄轻轻挑起凤冠上的珠帘。
四目相对,烛光映照下,在彼此的眼中看着自己的倒影,怦怦...怦怦...是谁的心门未关,又是谁住了进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撒下的种子,又是何时生根发芽,繁茂到这种程度。
喜嬷嬷将一瓠(葫芦)剖成两半的匏瓜,盛以美酒,递与新人各执一半。
先各自饮半杯,然后交换,再饮尽剩下的半杯。酒的醇香混着匏瓜的苦涩,寓意同甘共苦。
礼毕,将两半匏瓜用红绳系在一起,收起。象征夫妇一体,永不分离。这便是合卺之礼。
喜嬷嬷取新人一缕头发,挽成“合髻”,放入特制锦囊,寓意结发同心,生死不离。这便是结发之礼。
“礼成——!”
“奴才们(奴婢们)恭祝王爷娘娘,新婚大喜,鸾凤和鸣!”
谢宸灏一直压抑的欢喜,终于开始释放,朗声大笑的挥挥手,“赏!王府上下,大赏一年例银!”
“奴才们(奴婢们)谢王爷赏!”
林希艰难的抬起头,“嬷嬷,领完了赏,可以把这个凤冠摘掉了吧!”
谢宸灏快速起身,占好了位置,宋云等人见此,鱼贯退出,厚重的雕花木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间隐隐的宴乐喧嚣。
谢宸灏带着几分不羁的慵懒,深邃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锁着她。
目光从她精心描画的黛眉、染着胭脂的眼尾、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嫣红的唇瓣上。
林希见他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滚烫,不解风情的说道,“忍住啊!先把我头上的巨鼎拆掉!”
亲王正妃凤冠极其沉重,以金丝为胎,镶嵌无数珍珠宝石,点翠为饰,还有数支步摇、珠钗固定。拆卸需要技巧和耐心。
谢宸灏并非宫人,动作虽不十分熟练,却异常轻柔小心。他先取下最重的凤冠主体,置于一旁紫檀案几上。
然后,修长的手指灵巧地一一解开固定发髻的金簪、步摇、珠花。每取下一件,林希都能感觉头上的重量减轻一分。
他温热的手指偶尔会擦过她的耳廓、后颈,带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她僵直着身体,不敢动弹,只能从对面梳妆台的巨大铜镜中,看到他专注而温柔的侧脸。
当最后一支固定发髻的玉簪被取下,林希如瀑的青丝瞬间倾泻而下,带着淡淡的茉莉头油和花露的馨香,有几缕调皮地拂过谢宸灏的手背。
谢宸灏的动作微顿,指尖缠绕起一缕柔滑的发丝,声音低哑 “希儿”
带着一种亲昵的、私密的缠绵,轻轻的唤着,他俯身,一个轻柔的吻,带着无比的珍视,落在她光洁的后颈上。
林希浑身一颤,仿佛一股电流从颈后窜遍全身,镜中的她,眼波如水,脸颊酡红,樱唇微启,“谢宸灏,还没拆完呢!”
谢宸灏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是啊,才刚刚开始。”
他蹲在林希的身前,两人距离极近。包裹着她手的大掌温热有力,掌心的薄茧摩擦着她细腻的手背,带来一阵酥麻。
他领口微敞,露出一点冷白的锁骨线条,锁骨向上,是锐刺的喉结。
他低笑时,它能牵起一连串极其轻微而性感的震颤,如同琴弦被拨动后最细微的余韵,无声却极具诱惑力。
引得人目光流连,指尖发痒,想去触碰那震动的源头。
林希微微抬起下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凶”一点,却不知在满室红烛映衬下,那含羞带嗔的模样更添娇媚。
“你别乱来,一会还要去前院招待宾客呢!”
谢宸灏抬眸,眼中笑意潋滟,声音低沉沙哑,“洞房花烛夜,谁还管什么劳什子宾客?”
他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腰肢,隔着层层叠叠的嫁衣,依然能感受到那不盈一握的纤细。
指节在她腰侧轻轻按了一下,带着安抚和不容抗拒的力量。另一只手手指灵活地解开她腰间镶嵌着宝石的玉带钩,然后是外袍的盘扣、内里襦裙的系带......
这个过程缓慢而磨人,每一次指尖的触碰,隔着薄薄的中衣传递过来的温度,都让林希心跳如擂鼓。
她微微颤抖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
谢宸灏的动作极其克制,呼吸却明显变得粗重,当他终于将最外层沉重的礼服褪下,露出里面轻薄的、绣着并蒂莲的月白色中衣时,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烛光下,中衣的布料近乎半透,隐约勾勒出她玲珑起伏的曲线。
可这时他却没有急于进行下一步,而是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壶温着的合欢酒和两个白玉杯。倒了两杯酒,走回床边坐下,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方才的合卺酒太苦,合欢酒,甘甜醇厚,希希尝一口?”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林希迷迷糊糊的接过酒杯,甘醇入口,泛起连连醉意。
谢宸灏饮尽杯中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染上酒色的唇瓣,放下酒杯,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她唇角残留的一滴晶莹酒液。那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却带着燎原的火星。
他伸出手臂,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林希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随即在他温暖而坚定的怀抱里慢慢放松下来,将滚烫的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同样急促有力的心跳。
“谢宸灏。”
谢宸灏低头,吻如细雨般落下,“我在。”
先是额头,带着无比的珍重;然后是轻颤的眼睫,惹得她睫毛扫过他的唇瓣。接着是挺翘的鼻尖,最后,终于覆上那肖想已久的、如花瓣般柔软甜美的红唇。
初始是温柔的试探,唇瓣轻轻厮磨,辗转吮吸,品尝着她唇上残留的合欢酒的甜香。
感受到她的回应,他的吻骤然加深,变得强势而充满占有欲。舌尖灵巧地撬开她的贝齿,攻城略地,与她的小舌纠缠共舞。
林希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头脑昏沉,只能本能地攀附着他宽阔的肩膀,发出细微的、如同幼猫般的呜咽。
这声音更刺激了谢宸灏,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层层叠叠的红色纱幔隔绝出一个小小的、只属于两人的旖旎世界。
帐内光线变得朦胧暧昧,烛光透过红纱,将一切都染上暖昧的绯色。两人的身影在帐幔上投下亲密交缠的剪影。
沉重的凤冠、华美的礼服散落在床边的地毯上,无声诉说着身份的剥离,只剩下最本真的男女情爱。
“早生贵子”的干果被无意间扫落,发出细微的声响,淹没在逐渐急促的呼吸和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中。
龙凤红烛燃烧得正旺,烛泪缓缓流淌,如同娇娇的眼泪,见证着这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缠绵。
烛火跳跃,在帐幔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如同两人此刻激烈的心跳。
交颈缠绵的两个人,却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手腕上永不褪色的红绳正在如同燃烧的龙凤红烛一点一点的融化,直至彻底的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