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天过去。
刘翠芳回了家,情绪已经缓和了一些,但精气神已经不似以往那样,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十多年的寿元。
本来就已经年迈的她,此时可以用老态龙钟来形容了。
在医院的这两天里,刘翠芳就那样一直流泪,一直流泪,嘴里一直抽泣呢喃着,旁人需要靠的很近才能大概听得懂一些,期间她还昏死过去两次,好在没有第一次那么夸张了。
同时经过两天的缓和,晁东亮和蔡琳等人也一直在安慰着,刘翠芳这才慢慢的接受了现实,只不过依旧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
刘翠芳回家后的第二天和晁东亮几人从李振民家搬回了以前自己的家,也给晁东升办了丧事。
参加丧礼的人也不少,除去李振民一家人外,还有以前晁国兴认识的一些老朋友,以及一些在教育部门的人。
真正作为朋友来参加的没有几个,多数是来走过场混脸熟的。
因为晁东亮官复原职的命令下来了,以前他就在单位认识一些人,现在官复原职了,职位也不低,算是正处级了,加上因为一些原因,国家对晁国兴的死表示很遗憾,小道消息传出,国家会给晁东亮一定的弥补,这种帮助是仕途上的,所以有人听到了消息赶过来先打好关系。
晁东升的妻子蔡琳也官复原职,在组织部上班。
蔡琳以前也是副处级,组织部的她被下放完全是因为晁国兴而被牵连,而晁国兴也已经被平反,所以蔡琳这边国家也给了一定的弥补,从副处级升为了正处级。
当然,晁国兴能被平反,国家愿意给晁东亮和蔡琳弥补,背后少不了徐景山的推动,同时也有张怀远在背后帮忙。
张怀远帮忙,主要是因为李振民。
在李振民去下乡的这段时间里,徐家人就找到了徐景山,提出要帮刘翠芳儿女的想法。
一开始徐景山不想答应,于是徐家人又找到了张怀远,彼此不知道谈了什么,张怀远最后来跟徐景山商量。
一番交谈过后,徐家和张怀远发动手里的力量,合力一起帮晁国兴平了反,如果不是他们帮忙,晁国兴想要平反估计还要等不少时间。
而晁东升死亡的消息,张怀远和徐家其实在调查中就知道了,只不过没有告诉徐景山而已,怕徐景山说漏嘴倒是李振民等人还没回来刘翠芳就受刺激直接倒下。
也正是因为晁国兴平反洗白,刘翠芳才在见到儿子等人回来的时候那么开心,但没想到的是,大儿子晁东升不在了。
晁东升的葬礼结束后。
孙成文打电话过来,让李振民去张怀远家里一趟。
李振民疑惑的赶了过去。
张怀远家里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见李振民过来,张怀远招了招手:“先过来吃饭,别问,先喝点酒,等下再说。”
这让李振民更疑惑了。
酒过三巡,张怀远问道:“振民,你的工作还是调整一番吧。”
李振民疑惑道:“张叔,调整是什么意思?不能去铁路局?”
张怀远叹了口气,道:“不是不能去铁路局,而是别想着全国各地去跑了,这种历练没必要。”
“啥意思?”李振民摸不着头脑。
这件事不是之前说了很多次了吗?
去搞通信,去考察每个地方的情况,在工作中提升基层经验,以后再直接转去中科院做别的研究。
中科院又不是真的不看资历的地方,一般岗位也许还行,但李振民想着一进去就要负责项目,那就必须要要有基层的经验。
张怀远再次叹了口气,随后没再说这件事,而是转移话题道:“你在江辽省还顺利吗?
李振民觉得奇怪,于是回道:“张叔,有事您直接说就是,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张怀远给李振民倒了杯茶,又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自顾自说道:“你去江辽省的时候,徐家找过我,说帮晁国兴平反...”
接着他将李振民离开后的事情说了一些。
李振民觉得这是好事。
然后张怀远问道:“你觉得徐家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我又会答应,你要知道,晁国兴跟我的关系可不亲近,跟徐家也没什么联系。”
“因为我?”李振民皱眉,这时候他在脑海里快速思索了一番,发现好像不对劲,于是问道:“我没这个资格吧?”
张怀远吹了吹茶沫,抿上一口,道:“喝茶不能急,不然烫嘴,而且好的茶,有些时候花钱都买不到...”
李振民无语了,这到底想说啥啊?于是他索性就不问了,选择等张怀远继说。
片刻后,张怀远放下茶杯,看着李振民,表情严肃了几分,道:“你在江辽省不顺利吧,你从中悟到了什么?包括晁东亮身上的事情,你悟到了什么?”
李振民不由得凝重了几分,心想哪里出错了。
不等他回答,张怀远就说道:“看样子你是真的没有从一些方面去想过,你的理工思维太强了,但我要告诉你,任何东西,都没有权力来得重要。”
“你想搞科研报效国家,当然没有错,但你就真的只想着科研吗?你自己的私事呢?你的家人呢?”
“你觉得晁东亮一个处级干部凭什么被一个大队书记栓死,晁东升一个处级干部为什么就死在了农村?”
“晁东亮凭什么事情能处理得这么快?难道是你的功劳吗?”
张怀远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振民再傻也明白过来了。
这是让自己要从政呢。
“张叔...”
李振民想说什么,张怀远直接打断道:“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你的规划已经跟我说过不止一次了,我也没想过要利用你。”
“不是,张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振民想要解释。
张怀远再次打断道:“我很佩服,甚至很敬重你的科研精神,你肯定也想着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比起权力你更倾向于纯粹的青史留名。”
“我以前也是很支持你的,但是徐振国亲自找到了我,他跟我说了很多,我才意识到似乎有些对你太过包容了。或者说,太过相信你了,又或者说,太相信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