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报复开始
文德帝一见她的动作，前倾的身体微微一僵，喉结不由自主滚了滚！
这、这是要被发现了？
捕捉到文德帝的异样，池九瑜微微眯起双眸，心中暗道：果然有猫腻。
自打进到这个房间，鼻间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萦绕，这气息陌生里又透着熟悉，偏偏她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接触过。
本来想招来锦娘问一问情况，结果这女鬼神出鬼没的，关键时刻也不知跑哪去了，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你……”池九瑜刚要开口让文德帝闪开，话还未说完——
“轰隆——！”
一声惊雷毫无预兆地轰然炸响，震得人耳膜鼓胀，也直接将池九瑜最后两个字的声音彻底掩盖。
池九瑜上前的动作一顿，心中涌起一股疑惑：巧合吗？
池九瑜犹豫一瞬，试探着再次向前踏出一步。
“轰隆！轰隆隆——！”
仿佛是对她试探的回应，接连两道惊雷在他们头顶炸响。
紫色的电光张牙舞爪，自天际游曳而下，猛地击飞紧闭的窗棂，电光刺啦游走，警告意味十足。
闻着空气中的焦糊味，池九瑜眉心一阵灼烫，仿佛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在记忆里翻涌。
这种感觉……
她曾经也有过，是在她水淹昭阳城时，但是那时候濒死的她，什么都不在乎，更不在乎是谁在阻拦她。
如今她倒是明白了——这是天道警告！
天道不允她现在就揭开某种真相！
而她同样拥有一种直觉，她曾经与此方天道定下过契约！她与天道其实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如今天道阻拦，必定是时候未到。
既然如此，池九瑜也不是一定要一意孤行！做下决定后，她当真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文德帝见状，来不及欣喜，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一软，整个人重重砸在身后的锦被之上，呼吸沉重而急促。
经过方才那么一番折腾，他早已衰弱不堪的身体已然到了极限，但这些人不走他怎能安心。
于是，强撑着一口气下令：
“送、送客！”
楚云桉自然是要跟着自家主人走，于是转身跟上去，走前还不忘吊儿郎当叮嘱一句：
“答应的事，别忘了！”
说着，顺手扶了断腿的楚景行一把，将他带出养心殿。
然后，又极其顺手拽住一名因天雷而惊慌失措的宫人，“跑什么？喏，扶着大皇兄，摔了唯你是问。”
那名宫人忙双手牢牢搀扶住楚景行，唯唯应诺。
楚云桉摆摆手，快步向池九瑜追去，跑出几步后，忽然回头，大喊道：
“对了，记得去宗人府接太子出来，咱们的好父皇已经同意了。”
说罢，人已经消失在宫道的尽头。
楚景行这才知道，四弟竟然被关进了宗人府，他回头望向已轰然紧闭的殿门，只觉得心头寒意一层层堆叠，最终凝结成冰。
这就是他们的父皇！他真的还存有一丝人性吗？
被宫人扶上马车，楚景行直接吩咐车夫：
“去宗人府！快一些！”
车夫应了一声，皇子车驾直奔宗人府而去。
——
而另一边，刑部大牢已经收到上头的命令——
谢余氏举报有功，特赦她与一双儿女无罪释放。
顿时，关押着谢氏女眷的牢房内谩骂声一片。
而谢大夫人与女儿却充耳不闻，高高兴兴收拾一番，换上娘家人带来的新衣，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谢老夫人紧紧抓着木栅栏，伸手朝母女两人嘶吼：
“余氏，你不能走！将军府养你这么多年，你没有心的吗？”
文姨娘也不甘落后，满脸狰狞地抓向谢俞曦，威胁道：
“小贱蹄子，你别忘了你姓谢，身上留着你爹的血，你要还有点孝心，就把出去的名额让给安哥儿，你爹一定会记得你的好！”
谢俞曦整理好裙摆，闻言，眼泪忽的落下来。
文姨娘见状，双眼骤亮，她就知道余氏的这个女儿最想要就是他们的父亲能看到她的好。
“来人，快来人！谢俞曦同意了！快把我的安儿放出去！”她急切地拍打着牢门，发出嘈杂的撞击声。
狱卒不耐烦地走过来，啪的一声，甩了一鞭子，吓得文姨娘身体一阵瑟缩：
“叫什么叫，吵死了！”
“不是，是她……”文姨娘垂头缩肩，指着谢俞曦急促道。
“文姨娘说什么胡话，我和娘亲、哥哥无罪释放，是陛下的旨意，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说着，她伸手抓住文姨娘的手，凑近道：
“爹都要死了，记着我做什么？记得文姨娘就好了呀，你们到了地下，也要好好做一对鬼、夫、妻！”
说完，还不忘俏皮地朝呆住的人眨眨眼。
“对了，你放心，我们马上就去好好照顾照顾你的安儿！开心吗？”
文姨娘瞳孔骤缩，“不，不要！放过我的安儿！你们放过我的安儿！”
她挣扎着就要再去抓谢俞曦的手，却被谢俞曦反手甩开，退后一步，用帕子仔细擦干净自己的掌心。
“四小姐四小姐，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为了争宠，故意挑拨老爷和夫人的感情，是我不安好心，纵容桉儿故意伤害大少爷。”
“是我仗着老夫人的势，克扣你们的用度，还散播对你们不利的谣言，大少爷不成器、纨绔的谣言都是我放出去的。”
“小姐夫人，你们行行好，饶了安哥儿吧！他是无辜的啊！”
文姨娘双手戴着镣铐，捂脸呜呜得哭着，一身脏兮兮的囚衣，衬得她更加狼狈。
可谢俞曦扔掉染着牢狱污渍的绢帕，束腰襦裙扫过潮湿的木栏杆，与母亲面对面相视一笑。
“娘，我们去接哥哥。”
“好！”
余氏嗓音哽咽，她牵起女儿的手，两人并肩而行，她既欣慰又心疼。
因为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女儿的鲜活模样。
原来失去谢家，并不会让她像无根的浮萍一样枯萎，反而让她活出了另一番肆意昂扬的姿态。
谢俞曦不知道母亲的想法，她直视着牢狱尽头的那一抹光亮，脊背一寸寸挺直，步伐也越来越快。
她第一次在昏暗逼仄的大牢里感觉到了开阔，仿佛压在头顶的大山被移开，整个人都变得敞亮起来。
当她们一步踏入那片光亮之中，温暖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身上，将长久以来萦绕在周身的阴寒彻底驱散。
“娘，以后谢家跟我们再也没有瓜葛了，真好！”
余氏笑着为女儿梳理了一下半披散下来的长发，道：
“要完全没有瓜葛，还差一步。”
谢俞曦眨了眨眼，祖父与父亲都要被处死了，怎会还有瓜葛？
余氏没有说话，只是向狱卒客气地借来纸笔，躬身写下一封休书。
“休书？”谢俞曦睁大眼。
余氏：“对，娘要休了你爹！娘绝不会以谢庄宸未亡人的身份活着，也不会让你和你哥哥继续姓谢，他们不配！”
“最重要的是，要拿回娘的嫁妆，咱们日后好好生活。”
谢俞曦愣了一下后，立刻放松地笑了起来。
“我支持娘。”
余家人也纷纷拍手赞同，余氏的大哥更是大力赞许，直接从身上取出银子，请狱卒通融一二。
于是，很快余氏带着女儿，与余家人便站在了谢家男丁所在的牢房外。
谢庄宸原本正失魂落魄坐在大牢里，一见到余氏，顿时眼冒火光，等不及狱卒把牢门打开，便扬手扇向余氏的脸。
余家人刚要上前，余氏便抬手拦住了他们。
“我自己的账，我自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