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娘的屁!”
林筠还未说什么,段行舟就不干了,拽着林听澜衣襟就往外拖:“带我去找那人,老子非得让他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丧门星。”
“松手!松手!”
林筠突然开口:“王渊最近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林听澜扒下段行舟的手立刻躲远,摇头道:“没有,右相府对外的说法是王渊突染恶疾,卧病在床。”
“我记得我们之前有个暗桩在王家。”
林听澜眼睛一亮,心知自家公子这是有了主意,兴奋道:“对对,那日王渊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清理了干净,他见情形不对自己跑了回来。”
忠叔曾教过他们,在林家做事,只要与主子性命无关,首先要保住的就是自己的命。
那时相爷甚至在旁补了句:“就算哪日落入敌手,你们也不要倔着脾气,该服软就服软,捡些有的没的说给他们听,若能趁机混进敌人内部,此为上计。”
他们本就是一群走投无路的人,在林家既能吃饱饭,又能学本事,甚至请了教书先生教他们明事理,让他们卖命他们也心甘情愿。
但这些年命没卖上,盛京各位大人的八卦倒是听了一肚子。
林听澜见段行舟怒意未消的样子,凑过去小声道:“你就放心吧,公子阴着呢。”
——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林府门外
“夫人,事都办好了。”
说话的人眉眼周正,穿着一身豆绿布裙,裙摆裁得利落,发间只簪了支银小簪。
这两日关于林乔的流言蜚语闹得大,总会传几句到喻灵耳朵里。
流言来得突然,若说背后无人指使她可不信。
修身养性十几年,还真当她是软柿子了?
京中官眷每隔段时日都会来趟清源堂,起初可能还会不自在,后来习惯了便将喻灵当作真正的大夫,又同为女子,有时忍不住便会抱怨几句。
喻灵嘴严,时不时再出出主意,许是早年在江湖混过,行事总带着些匪气,但针对宅院里的勾心斗角却十分有效。
那些夫人前一阵还病恹恹的,过不了多久便容光焕发,清源堂的名声因此传得越发响亮。
要喻灵说,身体上的疾病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心病。一来二去总归有了几分情谊。
素兰是她专门留在清源堂以防医馆有人闹事的人,那些夫人自然也认识。
她假装受流言所困称病休养,短时间内恐怕无法看病,再派素兰一张张帖子递上府去,堵不了悠悠众口,还堵不上那些夫人的嘴?
“娘,走吧。”
林乔从门内出来,一身天蓝束腰交领广袖长裙,长发垂至腰间,行走间裙角微微晃动,步步生莲。
很是端庄大方。
喻灵转头脸上便带上笑,握着她的手宽慰道:“你也别紧张,陛下和娘娘都是极好的人,太子殿下成熟稳重,二殿下虽.....跳脱了些,但心地不坏。”
这个停顿意味深长啊,
林乔懂了,
要着重注意二殿下。
相比喻灵的忐忑,林乔反而要冷静些。
她来京前大师兄就同她讲过京中局势,大师兄虽居深山,却知天下事。
林江冉,当朝皇后,据说和陛下青梅竹马,育有二子。
陛下励精图治,并不贪图美色,后宫只有皇后与贵妃二人,大师兄对盛帝的评价是——仁善有余,锋芒不足。
……
进宫的路必经朝阳门,林乔掀开车帘一角。
路铺得平整,方才还络绎不绝的行人、商铺在距离皇城门百丈远的地方齐齐收了声息,再不敢往前。
宫墙高耸,天光将红墙投下两道朝前铺展的剪影,只留下中间一条窄窄的通道,车轮咕噜噜碾过青石板,在寂静的宫道上显得尤为清晰。
她前两日大致调查了妖道害人整件事的始末,照悦来客栈伙计所说,确定那道人和师姐是一同入住的,两人都话少,且早出晚归,那老道尤其嗜酒,特意嘱咐送酒时避开那名女子。
所有行为都与师父对得上号。
她后来又让小满拿着师父真实样貌的画像单独去寻人,那伙计确认自己并未见过人。
也就是说师父从入住时就换了容貌,师父若是被陷害,完全可以将人皮面具一揭就能躲过追捕,怎会被官府轻易抓到。
要么出了什么意外,要么……师父就是故意的。
受害者是一名乞儿,她无从查起。
但据说目击者是一名云台书院学子,亲自将那妖道打晕才报的官。
祖父本就有意让她进云台书院,虽不知抱着什么目的,但也正合她意。
……
“盛泽兰,你给我安分点!”
林江冉头疼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粗话险些骂出口。
盛泽兰吊儿郎当坐在下首,屁股跟着火似的坐不住。
“凭什么只让皇兄去,不让我去。”
你去我都怕你把人吓跑了!
她都有些后悔,不该告诉这个混小子。
这个儿子哪儿都好,就是不安分,年纪不大点总喜欢捉弄人,烦不胜烦。
被捉弄的碍于他身份也不好责怪,为此她不知道赔了多少礼,京城的贵女见他就绕道走。
堂堂天皇贵胄,谁混成他这副德行。
“给我坐直了!”
林江冉“啪”的一声拍在案上,
盛泽兰呲溜挺直了背。
“过会儿你表姐来,给我收敛点,那孩子才回京,要是被你气走,你也滚!”
“表姐?不是妹妹嘛?”
他又要被压一头?
盛泽兰一脸兴味望向殿外,他可太无聊了,皇兄整日要忙着政事,母后也没空,父皇看见他就眉头紧皱。
宫女侍卫又放不开,
整个皇宫就没一起玩的人,
听说这个表姐从乡下来的,那她.....应该挺有趣的吧。
“乡下人”林乔此时正候在殿外。
“表妹如今身体可还康健?”
盛泽玉方才就一直在打量他这个妹妹,据说幼时就被送出去养着,看着倒挺机灵的,就是话有点少。
他也不好随意搭话,免得冒犯。
林乔回望过去,青年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眉眼含笑若朗日晴空。
“多谢殿下关心,臣女身体已无大碍。”
“不必多礼,日后唤我表哥便好。”盛泽玉想到近日京中的流言,好心安慰道:“表妹莫要被那些庸人之语所扰,舅母他们这些年一直都盼着你回家。”
女孩儿把眼睛睁得溜圆:“啊?”
喻灵听到这儿心口猛地一提。
盛泽玉心觉自己说错话,立刻闭嘴,想来舅母他们将人护着,那些话还未传到她耳朵里。
他抚了抚衣袖,轻咳两声:“走吧,母后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