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怜梦,你喜欢我啊。”
萧怜梦斜靠在床榻上,手中还捧着药碗,他对上林乔探究的眼神,被戳破心思的窘迫瞬间漫上脸,红得彻底。
他幻想过很多场面,唯独不包括这种!
“林小姐!”他耳根烧得厉害,只敢垂头盯着手里的药碗,强压心中的悸动:“我……我……”
“嗯?”
“我……”
林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少女眼神清明:“萧怜梦,你不是喜欢我,只是将救命之恩错认为心意。”
萧怜梦像是被骤然泼了盆冷水,他抬起头来,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他讷讷摇头:“不……不是的。”
他只是想离她更近一些。
“可偏偏那日就是你,喜欢有很多种,小姐怎么就笃定我的喜欢不是出自真心。”
林乔静静望着他,像望着一件全然无法理解的事,她没有回避这突如其来的情愫,反叫萧怜梦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啧啧,果然年轻啊,情情爱爱哪儿比得上弹一曲来得快活。”男鬼不适宜地从林乔金铃中飘出来,左看看,右瞧瞧。
林乔皱眉:“那你喜欢我什么。”
她直直看着他,带着一种坦荡的专注,萧怜梦在林乔这种干净又敞亮的注视下险些喘不过气。
“我……”
萧怜梦被这句话堵得一怔,明明心动清晰如昨,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爱和感激不能混作一谈,那日就算换做旁人,我也会顺手救下。”
“萧怜梦,没人能真正救你,除了你自己。”
纵使鬼山岳不说,林乔也能猜到萧怜梦过去十几年的日子如盲人夜行,于是将她这个乍然出现救下他的陌生人当作那点唯一可见的光。
她承担不起另一个人的人生,萧怜梦也不应该将所有希望压在仅见过两次面的人身上。
……
鬼山岳顶着门外林曦想杀人的眼神走进屋中,见到的便是傻愣愣坐在床边的萧怜梦,他盯着手里的药碗一动不动,而林乔早就不见了身影。
直到鬼山岳给他换药,疼痛唤回了他神智。
萧怜梦口中喃喃:“鬼老头,真的只有感激吗?”
“哼,你问我我可不知道。”
男女之情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有的人动心只是那一瞬间,如过眼云烟,有的人却是一辈子。
那姑娘清醒通透,然而于男女之情上仍像个不开窍的木头,不然她问不出来“你喜欢我什么”这样直白又懵懂的话,只一门心思要个明明白白的缘由。
喜欢这种事,哪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
况且这小子自己还糊涂着,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何况旁人。
林曦直到林乔走都还守在外面,恨不得将这破房子给拆了。
霍乘风见她脸色极差,用胳膊肘怼了怼她:“笑一个。”
“你想死?”
林曦冷着脸,这小子倒是胆子大,但也忒不识好歹。除了一张脸要什么没什么,连她的身手都比不上,拿什么护着小姐,还敢谈及喜欢。
“二位,萧怜梦可在里头?”
来人是陈福玉,眼圈青黑,脚步虚浮,昏昏欲睡。
“找他做甚。”林曦语气算不得好。
陈福玉躲远了些,这人近日接连打了好几场,丝毫不见疲态,反而和那群疯子越打越兴奋,他可不想惹这女罗刹。
“阁主走前吩咐日后阁中涉及鬼市之事都交给萧怜梦处理,让我来通知他一声。”
而他只需要保证浮生阁平日任务的照常发放即可。
林曦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就纵身离开。
“她这是怎么了。”
霍乘风性格随和,这些时日陈福玉早与他混熟,不禁抱怨道:“没架打冲我发什么脾气。”
霍乘风没理他:“你昨晚偷牛去了?”
陈福玉苦着一张脸:“霍兄可听过揠苗助长的故事。”
他当初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喽啰,不料一朝被阁主看重,日日殚精竭虑,生怕屁股下的位置被人撅了。
他特意将霍乘风和林曦二人所住的屋子安排在左右两侧,夜里才能睡个好觉。
白日里阁中大小事务都经他的手,虽说浮生阁如今只做消息买卖的生意,阁中人也独来独往,管理起来不难。
但禹东开在的那些年,只顾自己逍遥快活,早该清理的消息堆积如山。
幸亏阁主又给他找了个人,不然他不是被人害死就是累死。
——
这头,一人一鬼走在回家路上。
男鬼飘在林乔身侧,见她一副冷心冷情不为人所扰的模样,不禁开口:“你这丫头倒是狠心,半分情面都不给人留,说不定人就对你一见钟情呢。”
林乔冲他翻了个白眼:“回应不了就果断拒绝,越是拖延反倒给人希望。再说,旁人喜欢我我就必须回应他的喜欢吗?好没道理。”
“那你还哄着人给你做事。”
“与其让他将那点心思翻来覆去的想,不如寻点事给他做。”
当一个人找不到自己价值时,便会如浮萍一般飘无所依,所以见到浮木就想扒上去。
“怎么,你有意见啊!”
一路上叨叨个不停,哪儿来得那么多话讲。
男鬼将手一背,走在前头:“我哪敢。”
林乔阴阳回去:“没想到琴先生还懂这些,我还以为你只会谈“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