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在黑湖边停下了脚步,湖面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她望着那片湖水。
为什么萨拉查·斯莱特林与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两位同样骄傲、强大、理念却渐行渐远的巫师曾经能够成为挚友?因为一片黑湖?
也许他们眼中的世界确有重叠的部分,某种对魔法本质的共同理解,或是某种只有彼此能抵达的“空间”。
“空间”?
霍格沃茨的地下结构有三层:地窖,以及两层早已废弃的地牢。
但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位于湖底,那如果从黑湖望向城堡,会看到什么?
视线与空间的反转,是否暗示了某种被遗忘的通道,或某种理念的错位?
而后来那场着名的决裂,是否也始于“视角”的彻底扭转?
额角传来熟悉的抽痛,让伊莎从漫无边际的推想中回过神来,她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以现在的状态,亲自下水探查显然不智。或许可以借助炼金术……设计一套能够探测水体魔力流动与空间异常的小型装置。这个念头让她短暂地兴奋了一瞬,随即又被疲惫压下。
散步本是为了缓解头疼,没想到却给自己“领取”了新的研究任务。
伊莎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城堡走去。
回到二楼的研究室,她简单洗漱,换上了舒适保暖的灰色家居袍。
温热的水流暂时抚平了额角的抽痛,也让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她坐进宽大的扶手椅中,闭上眼,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傍晚在门厅瞥见的那一幕。
斯内普揪着布莱奇的后领,那张惯常苍白的脸上覆着一层近乎狰狞的怒意。
他当时的表情,简直可以列入“霍格沃茨十大恐怖瞬间”候选。
想到这里,伊莎的唇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
一个带着点恶趣味的念头悄然升起:也许……调出那部分的监控影像看看,能让这个沉闷的夜晚稍微“愉悦”一些?
她起身走向墙边的控制台,指尖在符文阵列上轻点,光幕展开,时间定位到傍晚时分。
画面上,斯内普几乎是用拖拽的方式将高大的布莱奇押向地窖。
伊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正准备关掉画面。
‘先生……’布莱奇停在魔药办公室门口,努力调整呼吸,使得这段话断断续续的,“生活……总是这样吗?总是这么……糟糕,充满……恶意?还是说,只有……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觉得?”
伊莎坐直了身体。
她认出了这个高大的男孩,正是几天前与那个红发赫奇帕奇起冲突的斯莱特林。
此刻的他全无当日的嚣张,声音里透着一股近乎绝望的迷茫。
然后,斯内普的声音传来:
“一直如此。”
干脆,利落,不留任何幻想的余地。
伊莎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家里有个跟布莱奇差不多大的妹妹,这让某种保护的本能在她胸中翻涌。
一位教授,怎么可以用如此冰冷的话语,去浇灭一个孩子心里最后那点对世界可能变好的期待?
她看着布莱奇僵在门把上的手,看着他将门关上,然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最终蜷缩在昏暗走廊的角落里。
过高的个子此刻成了负担,长手长脚无处安放,勉强收拢的姿势显得笨拙而局促。
伊莎立即将时间线拉到现在,画面显示,布莱奇在半小时前已经回到了斯莱特林宿舍。
她关闭了光幕。
房间里重新暗下来,只有窗外的星光和远处走廊的灯火提供微弱的光源。
伊莎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近乎讥讽地想:斯内普那张嘴到现在还没把他自己毒死,可见他确实是个出类拔萃的魔药师。
但布莱奇……那孩子蜷缩在走廊角落的画面挥之不去。
伊莎在那些破碎的记忆里找到非洲那座总是充满阳光的庭院。
她最好的朋友、希尔家上任家主,那位永远带着温和笑意的女子曾坐在藤编的摇椅里,问她:
“小伊莎,你说,勇士为什么要去救公主呢?他明明没有见过公主。”
年幼的伊莎不假思索:“因为正义呀。巨龙不能抢夺公主,公主没有答应和巨龙回家。”
“那你觉得,最后公主应该嫁给勇士吗?”
小伊莎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如果公主愿意的话。但是……”她皱了皱小鼻子,“她也只是公主啊。”
上任家主发出笑声道:“是啊,她也只是公主。有时候我在想,也许公主并不需要被拯救,她需要的只是一把能自己打开笼子的钥匙。而勇士也许他寻找的从来都不是公主,而是一个证明自己是‘勇士’的理由。”
伊莎睁开眼,她想起刚才监控里布莱奇的样子,那不是一个等待被拯救的“公主”。
那是一个刚刚发现世界并不如想象中美好的孩子,在用自己的方式消化这份残酷的认知。
而斯内普……他凭什么就能如此笃定地宣判“一直如此”?
伊莎皱紧了眉,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烦躁地走了两圈。
那些关于蜘蛛尾巷的记忆碎片再次试图浮现,带来一阵反胃般的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