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墙外的杂草丛中,夜风卷着火星的余温,陆承渊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土里快速画着驿站地形图,淡蓝色的星纹火光照亮他凝重的侧脸。赵衡忍着左臂的隐痛凑过来,目光落在图上的 “门”“庭”“室” 三个圈上 —— 这是陆承渊刚划分的伏击区域,每个圈旁都标着小小的 “火” 字。
“刺客有三个致命弱点。” 陆承渊指尖点在 “门” 字圈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其一,依赖近战刺杀,匕首是主要武器,射程超不过两丈;其二,灵力护盾怕剧烈冲击,方才火药爆炸已证明,冲击波能直接震碎护盾;其三,他们从未见过火药,不懂其特性,定会轻视这‘粉末玩意儿’。咱们的三重阵,就盯着这三点来布。”
赵衡看着地形图,眼中渐渐亮起来:“外围门口用绊发火药包,断他们退路?中庭用延时的,等他们深入再炸?内室你埋伏,用那能远射的弩箭?”
“殿下说得没错。” 陆承渊点头,从怀中掏出三张油纸包,分别写上 “外”“中”“内”,“外围门口两侧,各埋两个绊发火药包 —— 用麻绳拴住引信,拉在门后三尺处,只要刺客推门进来,绊到麻绳就会触发,五丈范围内的冲击波能暂时废了他们的行动力;中庭堆那堆废弃木箱,把延时火药包藏在最底下,用燃香做引信,延迟一炷香 —— 等刺客进内室找你,这时候炸,能把他们困在中间,跑都跑不掉;内室你坐着诱敌,我带陈刚和两名士兵埋伏在两侧柱子后,用火药驱动弩箭 —— 这弩箭加了火药助推,射程能到两百步,破灵毒液再配上爆炸冲击,就算是通玄境中期也扛不住。”
说话间,太子的四名侍卫已赶至驿站 —— 他们是赵衡遇袭前派去外围警戒的,听闻消息后立刻折返,虽带伤却眼神坚毅。陆承渊招手让他们过来,从士兵背上取下备用的火药包和引信,开始快速教学。
“这是绊发火药包,” 陆承渊拿起一只油纸包,指着底部的麻绳扣,“把它埋在土里,只露麻绳,记住引信要朝外侧,别对着自己人。点燃前检查油纸有没有破,破了的不能用,火药遇湿就炸不响。” 他说着,让一名侍卫试着将火药包埋在门口左侧,自己则退到五丈外,“现在拉一下麻绳试试 —— 别怕,没点燃引信,只是测试触发灵敏度。”
侍卫犹豫着伸手拉了拉麻绳,火药包底部的卡扣 “咔嗒” 弹开,虽没爆炸,却让他松了口气:“王爷,这玩意儿看着凶,操作倒不难。”
“难的是时机。” 陆承渊又拿起一只延时火药包,点燃一根三寸长的燃香,插在引信孔里,“燃香烧完一炷香正好触发,你们要算好时间,别太早埋,也别太晚 —— 现在是亥时二刻,咱们埋在亥时三刻,刺客若来,差不多亥时四刻能进内室,正好炸。” 他演示着将火药包塞进木箱缝隙,用干草盖住,“记住,别让燃香被风吹灭,用碎布裹住香头,留个小口透气就行。”
最后,陆承渊取出两把火药驱动弩箭,递给陈刚和另一名士兵:“这弩箭的扳机旁有个小机关,扣下前先扳开机关,火药会先点燃助推,射程比普通弩远一倍,瞄准后再扣扳机,别慌。” 士兵接过弩箭,试着扳开机关,只听 “嗤” 的一声,弩箭尾部冒出一缕青烟,虽没发射,却让他感受到了火药的推力,眼神从忌惮变成了坚定。
半个时辰后,三重火药阵已布置妥当。驿站门口的泥土下,四个绊发火药包的麻绳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中庭的木箱堆得像座小山,底部的延时火药包燃香正缓缓燃烧,碎布裹着的香头泛着橘红色的光;内室里,赵衡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后,左臂仍用布条缠着,脸色因毒性未散而显得苍白,却故意将 “陨星尘倒卖证据” 的卷轴摊开一角,露出 “李嵩”“圣地” 等字样,卷轴边缘还沾了点故意沾上的血迹,装作慌乱中掉落的样子。
“殿下,再往左边坐一点,别挡住卷轴。” 陆承渊从柱子后探出头,低声提醒,“表情再虚弱些,比如抬手按一下胸口,让刺客觉得你毒发得厉害,没力气反抗。”
赵衡依言调整姿势,抬手按在胸口,咳嗽了两声,声音带着刻意的沙哑:“陆兄,你说他们会信吗?万一他们不进内室,直接放火烧了驿站怎么办?”
“不会。” 陆承渊笃定道,“刺客的目标是你和账本,李嵩要的是销毁证据,不是毁了驿站 —— 他们得确认你死了,账本也烧了,才会走。而且他们贪火药,刚才疤脸刺客盯着我的油纸包,眼里全是贪婪,肯定想进来夺火药配方。”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 不是侍卫的步伐,而是刺客刻意放轻的脚步,还带着黑袍摩擦的 “簌簌” 声。陆承渊立刻做了个 “噤声” 的手势,陈刚和士兵们握紧火药驱动弩箭,将弩口对准内室门口;埋伏在中庭外侧的侍卫也屏住呼吸,盯着木箱堆里的燃香 —— 香头已烧到一半,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赵衡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装作昏昏欲睡的样子,手指却悄悄摸向桌下的玄铁护心镜 —— 虽有火药阵,却仍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驿站外,疤脸刺客的身影出现在院墙缺口处,他盯着内室透出的微弱火光,又看了看门口的泥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子果然没力气了,进去杀了他,夺了账本和那粉末玩意儿!”
两名刺客点头,跟着疤脸刺客走向驿站门口。他们没注意到门口泥土下的麻绳,更没看到中庭木箱堆里的燃香 —— 夜色掩盖了陷阱的痕迹,只等着他们踏入这精心布置的火药罗网。
陆承渊躲在柱子后,指尖捏着火折子,目光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他能听到刺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能闻到他们身上淡淡的焦土气息,甚至能想象到他们看到账本时贪婪的眼神。火药阵已就绪,诱饵已备好,接下来,就等着猎物入瓮,上演一场属于火药与玄械的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