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乃松开手,土块落地散开,没再看它一眼。她转身朝库房方向走,脚步很稳,肩背却绷得发酸。三天没合眼,雨水泡透的布衣贴在身上,冷得像铁片。照叶追上来,把干布递过去,她摆了摆手。
“粮稳了。”她说,“该让外面的人看看,我们日向的土,养得出什么人。”
苍站在田头,手里还攥着那袋新米。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片刻后,族中传令下去:圣女即刻启程,赴忍族交流会,照叶随行,不带护卫。
换衣的时候,千乃才发现袖口磨出了洞。她挑了件素白族服,没戴饰物,发带一束,干净利落。镜子里的人脸色发青,眼下有淡影,但眼神是亮的。她吹熄了灯,推门出去。
会场设在山脚平地,几块大石围成圈,中央燃着火堆。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日向族到得晚,入口处几位外族代表正低声说着什么,见她进来,声音戛然而止。
没人起身。
一个穿灰袍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旁,抬眼打量她:“日向家的小姑娘来了?听闻你们最近发了笔横财,铁换粮,犁改种,搞得风生水起啊。”
旁边有人笑出声。
千乃没停下,径直走到日向族的石位坐下。照叶在她身后站定,手按在记录册上。
“发横财?”她开口,声音不响,却压住了杂音,“三百斤铁,打了十副犁。一季多收三千斤粮。你说这是横财,那我问你,你们族里今年能多打几斤?”
灰袍男一愣,随即冷笑:“种地的事,也值得拿来吹?我们请你们来,是谈忍族共防,不是听你讲农活。”
“农活稳了,人才能站得稳。”她抬眼扫过一圈,“你们日日喊外敌压境,可自家饭都吃不饱,拿什么守?”
另一侧坐着个络腮胡大汉,猛地一拍石头:“少拿你们那套说教压人!听说你们那个圣女,能看十里?我看是吹出来的吧!”
人群骚动起来。
千乃没动。
“不如现在试试?”那人站起身,指向百米外一片林子,“我藏了三个人在里面,你说得出是谁,我当场道歉。”
她看了他一眼:“甲贺族的木遁忍者,藏在东侧坡后,手里有短刀;风铃村两个,一使火遁卷轴,一背风刃镖,躲在西边石缝。他们心跳都快了,是因为你许了重赏?”
全场静了两息。
灰袍男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她说,“白眼开时,查克拉流动如河。他们呼吸节奏、脉搏快慢、忍具上的查克拉残留,我都看得清楚。你要不要我报出他们昨晚吃的什么?”
没人接话。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角:“若我再展一术,诸位可愿收口?”
不等回应,她掌心一旋,查克拉涌出,五道身影从她身后接连浮现,站成一排。每一具分身气息连通,经络同步,连发丝飘动都一致。
“影分身术。”她说,“五重境。不是幻术,是实体。能打,能战,能替我走遍火之国每一寸地。”
有人倒吸一口气。
“这……怎么可能?影分身最多两三个,还都是虚的!”
“那是你们没练对。”她淡淡道,“查克拉控制够细,分身就是另一个自己。我在田里翻土时,一个分身在改犁,一个在算产量,一个在盯铁匠,一个在审账,还有一个,在等你们开口质疑。”
照叶低头记下这句话。
片刻,一个年轻男人从角落站起。他穿着黑衣,腰间佩刀,眼神锐利:“圣女很厉害。但我更信拳头。”
他话音未落,人已冲出,直扑最近的分身。
刀未出鞘,拳风先至。一记直冲,砸向分身胸口。
分身没格挡,被一拳轰散。
烟尘扬起的瞬间,另一具分身已绕至他背后,柔拳轻点肩井穴。那人动作一滞,膝盖发软,单膝跪地。
他咬牙想撑起,却发现整条右臂像被冻住,动不了。
千乃本体仍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晃。
“你打的不是分身。”她说,“是我的脸。”
她缓步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只银灰色护腕,戴在左手上。材质泛着冷光,边缘有细密纹路。
“这是用新铁加查克拉合金打的。”她说,“和你们见过的任何忍具都不一样。它能传导查克拉,也能承受百倍反震。”
她抬手,一拳砸向地面。
轰——
碎石飞溅,裂纹如蛛网般蔓延,三丈内地面龟裂,尘土腾起半人高。那黑衣青年被震得趴在地上,耳朵渗出血丝。
千乃收拳,护腕无损。她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在掌心碾成粉末。
“这,是日向的犁。”她把粉末撒开,“也是日向的拳。”
五具分身同时消散,查克拉归于一体。她呼吸平稳,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你们说我靠运气?”她环视全场,“运气能让铁变犁?能让旱地长出六百斤稻?能让一个分身同时做五件事?”
没人说话。
灰袍男脸色铁青:“你这是炫耀武力!忍族之间,讲的是合作,不是震慑!”
“合作?”她笑了下,“你们连我能不能看十里都要设局试探,还谈合作?要是我不来,你们是不是打算联合压价,等我们粮荒时再动手?”
“你血口喷人!”
“我没证据。”她打断,“但我有脑子。你们今天来,不是为了共防,是为了探虚实。现在探到了,是走,还是继续装?”
络腮胡大汉猛地站起:“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我是日向千乃。”她看着他,“族里最年轻的白眼觉醒者,改良了农具,稳了粮产,建了商路,现在,站在这里,告诉你们——日向不求人,也不怕人。”
她转身,朝出口走去。
“照叶,走。”
照叶合上册子,快步跟上。
身后,有人低声说:“她真打了五重分身……我没看错吧?”
“那护腕……怕是能碎岩……”
“刚才那一拳,要是打在人身上,骨头都得化粉……”
千乃没回头。
走出会场十步,苍已在路边等她。他手里拿着一块布巾,递过来:“擦擦脸。”
她接过,擦了擦额角的汗。
“他们还会来。”苍说。
“来就再打一次。”她说,“这次是警告,下次,我不再留手。”
苍点头,忽然压低声音:“刚才那个使刀的青年,是风铃村村长的独子。你废了他一条臂,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我没废他。”她停下,“只是封了经络。三天后自己会通。我留了余地。”
“可你当众让他跪了。”
“那就让他记住,跪的是实力,不是羞辱。”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回去吧。铁匠铺的新模具该好了,明天要试第一批查克拉护甲。”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日头偏西,照叶走在最后,低头翻着册子,在“护腕实战测试”一栏画了个圈,又写下一行小字:“裂纹深度一寸七,未穿透,结构稳定。”
她抬头,看见千乃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步伐没一点迟缓。
忽然,千乃脚步一顿。
照叶差点撞上她。
“怎么了?”她问。
千乃没答,右手指节轻轻敲了敲护腕,眉头微皱。
照叶顺着她视线看去——护腕内侧,一道极细的裂痕正缓缓浮现,像被看不见的刀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