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砂石砸在边关城楼的青石板上,发出细碎却刺耳的声响,像极了敌军连日攻城时投石机抛出的石块擦过城墙的余音。沈浅柠立在城垛边,银色盔甲凝着白霜,那双平日里带几分温软的眼眸,此刻淬着冰般锐利,死死盯着城下绵延数里的敌军营地——乌压压的帐篷像饿狼环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大楚最后的屏障。
城楼的士兵们大多面带倦色,眼窝深陷,连日鏖战几乎榨干了精力:有人靠箭垛打盹,手还攥着弓;有人搓着冻红的手,呵出的白气瞬间被寒风吞噬。沈浅柠指尖划过冰冷城墙,指腹下是昨夜攻城留下的箭痕,深嵌砖缝如狰狞伤疤。她突然想起秦砚之昨日送来的密信:朝堂暗流汹涌,残余势力欲勾结外敌,边关若破,大楚危矣。”心口一紧,目光再次扫过敌军营地,从飘扬的狼头军旗到移动的巡逻队,再到远处隐约可见的运粮车……
蓦地,她眼神一凝,像猎人捕捉到猎物踪迹——敌军的补给线,竟拉得比预想中长三倍!
五万大军,每日需粮三百石、饮水两百桶,还有箭矢药品等物资。从他们的后方粮仓到前线营地,足足八十里路,途中要经过一段狭窄的“鬼哭谷”,两侧悬崖峭壁,仅容一辆马车通行。这么致命的破绽,敌军怎么敢暴露在外?是太轻敌,还是另有阴谋?沈浅柠脑海飞速运转,指尖在城墙上画着线路:若派精锐骑兵突袭鬼哭谷,截断粮草,敌军必不战自乱!但风险太大——一旦被伏,突袭队全军覆没是小事,边关防线会因兵力空虚崩溃,大楚将无险可守。
她深吸一口气,寒风灌入肺腑,却让她更加清醒。此刻局势,已容不得半分犹豫。
转身冲下城楼时,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像展翅的雄鹰。军营帐内,烛火摇曳,将领们围坐地图前争论不休,见沈浅柠进来,瞬间安静。“诸位,敌军死穴在此!”她将地图摊开,手指重重戳在鬼哭谷的位置,声音掷地有声:“他们补给线过长,鬼哭谷是必经之路。若派精锐突袭此处,烧毁粮草,敌军军心必乱,边关之围可解!”
帐内空气凝固。老将军李诚皱紧眉头,花白胡须颤抖:“浅柠将军,此计太险!鬼哭谷两侧悬崖,若敌军设伏,我军骑兵插翅难飞;且骑兵出动后,城防空虚,敌军趁机攻城怎么办?”
年轻的张校尉腾地站起:“将军,我愿带骑兵队去!我手下兄弟都是骑兵中的佼佼者,定能完成任务!” 另一位王将军补充:“我可准备火油,让他们带上,烧毁粮草更快!”
沈浅柠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我知风险,但现在无退路。不出十日,我军粮草将尽,边关必破。今夜三更,我带五百精锐出发,李将军留守城池,用投石机和弩箭死守;其余将领整顿剩余兵力,待我方火起,立刻出城追击!” 她拔出腰间长剑,剑光映亮眼底决然:“成败在此一举,大楚存亡,系于我们手中!”
将领们面面相觑,最终齐齐抱拳:“愿听将军调遣!”
三更时分,夜色如墨。沈浅柠身披黑色战袍,骑追风马,身后五百精锐骑兵皆着夜行衣,马蹄裹棉布,悄无声息驶向鬼哭谷。寒风如刀割脸,连呼吸都带着刺骨冷,却无一人抱怨。
到了谷口,探子回报:“敌军粮草车队刚到,正休息,巡逻兵仅十几人,松懈得很!” 沈浅柠嘴角勾出冷笑:“准备突袭!” 长剑出鞘,银光划破夜色。
骑兵们如黑豹冲入山谷,箭如雨下,巡逻兵瞬间倒地。沈浅柠一马当先,长剑挥舞砍断帐篷绳索,士兵们点燃火把扔向粮草堆——“轰!” 火光冲天,照亮整个山谷,粮草燃烧的噼啪声与敌军惨叫声交织。敌军从梦中惊醒,乱作一团:有人未拿武器便被斩杀,有人四处逃窜却撞入死路,有人试图反抗却被骑兵冲散。
沈浅柠瞥见一辆装满火油的马车,挥剑砍断缰绳,火油泼洒满地,她点燃火把掷上,火势瞬间蔓延。此时远处传来敌军号角——援军来了!“撤!” 她一声令下,骑兵们迅速退出山谷,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边关,城楼上士兵见火光欢呼。沈浅柠顾不上喘息,下令:“全军出击!” 城门大开,大楚士兵如潮水般冲出,对着敌军营地猛攻。敌军因粮草被烧军心大乱,根本组织不起抵抗。沈浅柠冲锋在前,长剑所到之处敌军纷纷倒下,战袍染血却眼神愈亮。
激战半时辰,敌军节节败退。沈浅柠乘胜追击三十里,直到敌军逃入安全地带才收兵。
战场上硝烟弥漫,血腥味刺鼻。沈浅柠站在尸骸间,望着远处狼狈逃窜的敌军,心中无半分喜悦。她转身对将士们大喊:“兄弟们,我们赢了这一仗,但危机未解除!国内残余势力蠢蠢欲动,秦大人在朝堂推行新政困难重重,我们必须时刻警惕!” 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音响彻云霄,震得天边泛起鱼肚白。
千里之外的京城,秦砚之收到捷报,终于松了口气。他捏着密信,望着窗外明月喃喃:“浅柠,谢谢你……大楚有你,是幸事。” 书房烛火摇曳,映着他紧锁的眉头——他知道,边关的胜利只是暂时,接下来要调拨粮草、支援军备,还要应对朝堂上的明枪暗箭。
而边关的沈浅柠,已开始整顿防线:“立刻清理战场,救治伤员,补充粮草箭矢!投石机移到城墙外侧,弩箭手分班值守!” 她走到一名受伤士兵身边,蹲身查看伤口:“怎么样?” 士兵笑着摇头:“将军,擦破点皮而已!我们赢了!” 沈浅柠温柔点头:“好好养伤,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
东方日出,金色阳光洒在边关城楼,沈浅柠望着远方,眼神坚定如铁。她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但她不会退缩,因为她是大楚的将军,是守护家国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