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脚步一顿，陪他坐一会儿？光是想想就觉得喉咙发紧。以前在一块时，倒常坐在虹桥边看船，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欠了双帛钱的麻烦精，你是换了身份想躲清净的人，中间还隔着那些没说清的旧账，哪有什么好坐的。
“不行。”你声音比刚才冷了点，“我还有事要处理。”
苏景摘番茄的手停了，慢慢转过身，斗笠檐下的眼睛看着你，有点红：“哦……是因为双帛的事吗？还是因为……”
“都不是。”你别开眼，不敢看他那眼神，怕自己心软，“是我这有自己的事要忙没时间……”
他低下头，把番茄放进竹篮里，声音闷得像被捂住：“我知道了。就是……一个人在这儿，总觉得有点……”
你看着他捏着竹篮沿的手指泛白，心里莫名软了一下。他向来胆子小，以前下副本，遇着boSS就躲你身后，这会儿被人堵过几次，怕是真留下阴影了。
你叹了口气，蹲下身拎起水桶，往菜园另一头的水井走：“怕也没用，谁让你自己惹的麻烦。”但语气松了些，“不过也不用一直一个人待着，我会给你想个办法。”
苏景猛地抬头，眼里亮了点：“真的？”
“骗你有什么好处。”你把水桶放进井里，摇着轱辘往上提，“或者你把那只茶茶果放出来，让它陪你也行——别总揣怀里，闷坏了。”
他立刻把怀里的绿毛团子掏出来，放在竹篮沿上。茶茶果晃了晃耳朵，蹦进篮子里，啃起了刚才没吃完的茶果，沙沙响。苏景看着它，嘴角慢慢翘了点，又赶紧压下去，假装专心摘番茄：“那……是什么办法？”
“你不用管。”你把装满水的桶递给他，“等你以后把双帛的钱还上了再说其他的。”
他接过水桶，没说话，但耳根有点红。月光洒在菜园里，番茄的甜香混着泥土味飘过来，倒比刚才顺眼多了。
你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我回房躺会儿，你自己把菜浇完，锁好别苑门。”
“嗯！”他应得很脆，拎着水桶往青菜畦走，脚步都轻快了些。茶茶果从竹篮里跳出来，跟着他的鞋边蹦蹦跳跳。
你走到篱笆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见他正蹲在菜地里，一边浇水一边跟茶茶果说话，影子在月光下缩成一小团，倒真不显得那么孤单了。
案上烛火跳了跳，把窗棂上的夜露映得透亮。你回了房间，并没急着吹灯歇息——白日里应了苏景要找个伴，虽说糊弄过去也无妨，你本就喜欢口嗨，可这话既说出口，总不好真当玩笑。
反正下一步的计划还悬着，倒不如先把门客的事办了，权当解闷。
你指尖点开了系统面板。“门客养成”的鎏金图标在烛光下泛着暖光，点进去时，熟悉的自定义界面铺展开来——从骨相微调开始，眉峰的弧度、眼尾的垂度，甚至笑肌的饱满度都能逐帧拖动；性格预设里列着“温吞”“跳脱”“冷肃”，连语音采样都分了“软糯”“清冽”“沉厚”，倒真像重新捏了个号，从头活一遍。
可指尖悬在“新建角色”的按钮上，却犯了难。
该捏个什么样的？本想捏个稳妥的老仆，陪苏景种种地说说话就好，可捏到一半又删了——总觉得那佝偻的背影太闷，怕苏景更觉得孤单。又试了个跳脱的少年，捏到眼型时又停了：那眼神太丧了，像极了宁鹏岁，万一苏景见了追问，反倒麻烦。
你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点了“随机生成”。界面上突然跳出一张脸——眉骨的走势、鼻翼的弧度，竟和镜中自己的模样有七八分像，只是线条更柔和些，少了几分锋芒。
你心头一动，恍惚间想起什么，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烛火在眼睫上投下细碎的影，你忽然下定了决心。
骨相不动，只把脸型往圆里调了调，添了点婴儿肥，苹果肌透着自然的粉，瞬间柔和了许多；眉峰压平些，眼尾微微下调，原本锐利的眼型添了点清冷感，倒像藏着心事的小姑娘。
服饰选了件枫红衣装，与自己身上的有些像，后腰别着把长刀——虽说是门客，总不能真让她赤手空拳；发型挑了双环髻，却在发顶留了两撮尖尖的，像猫耳似的竖着，后颈还垂着两条细辫子，随动作轻轻晃，添了点稚气。
性格预设选了“外冷内热”，语音调了清冽的少女音。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烛泪积了薄薄一层。等终于敲定最后一笔，界面上的少女缓缓睁眼。
她看着你，明明是张软乎乎的脸，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可当系统提示“门客生成成功，请命名”时，她薄唇轻启，声音清泠泠的，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熟稔：
“哥。”
你愣了愣，指尖停在命名框上。烛火照在她脸上，那双眼明明和你相似，却比你多了份纯粹的冷，像极了当年刚入社会，还没被琐事磨软性子的自己。
许久，你轻轻敲下两个字：“慕泠。”
就叫慕泠吧。冷一点，或许能少惹些麻烦。你望着面前的少女，心里默默想。
慕泠这个名字，藏在你手机相册最深处的加密文件夹里。照片上的少女扎着高马尾，校服领口别着枚草莓胸针，笑起来时右眼眉骨下有颗小小的痣——那是你现实里的亲妹妹，永远停在了16岁的秋天。
那时你还在上大学，课少得发慌，抱着电脑窝在宿舍玩《逆水寒》。同宿舍的男生都在跟情缘做双人任务拿“比翼鸟”称号，你偏生跟好搭子韩菀没处成，心里堵得慌。
某个周末妹妹来学校看你，趴在你桌边扒拉鼠标，指着屏幕上的“情缘系统”图标歪头问：“哥，这个绑了能拿好看衣服？”你被她逗笑，顺嘴说：“能啊，就是得两个人一起做任务。”
她眼睛一亮：“那我跟你绑！我帮你做任务！”
你本是玩笑，却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她用你的备用手机号注册了账号，捏脸时非要把自己捏成圆脸杏眼，跟照片上一样，还固执地用了“慕泠”这个名字。你拗不过她，在系统里点了“绑定情缘”，从此多了个跟屁虫似的任务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