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细如发丝的红线虫还在蠕动,正贪婪的吞噬着针管内壁残留的血气。
苏清漪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这东西,是一个微型生化接收器。
系统光屏在苏清漪的视网膜上闪烁,扫描重建了那张《归墟引路图》残页。原本杂乱的红线,在叠加地质结构图后,呈现出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漏斗形状。
漏斗的底部,直通地宫裂隙深处。
苏清漪猛的合上羊皮卷,发出一声冷笑。这所谓的启钥,就是一个巨大的投喂口。
这下面埋的,是一个沉睡多年的万蛊母巢。
太傅那个老东西要用活血做引,就是想把九黎圣女的血灌进去,唤醒那群饿死鬼,再用所谓的九龙香来控制它们。
想拿我当饲料?
苏清漪从医药箱底层翻出一罐泛着幽蓝光泽的凝胶。
这是她之前为了保存活性疫苗,用寒髓草的萃取液加上高分子聚合剂调配出的基质。别说血,就是岩浆倒进去也能冻成冰棍。
既然你们要喝血,本姑娘就请你们喝一顿加料的闭门羹。
外头的风声紧了,用力的拍打着车窗。
夜玄凌没问她发现了什么,只是看到她准备搞事的眼神后,就默默的将腰间的软剑握紧了些。他甚至故意撤掉东南角的一处暗哨,给太傅的眼线留出一个入口。
鱼饵已经撒下去了,就看那老王八咬不咬钩。
不到半个时辰,地宫裂隙旁。
苏清漪站在那个巨大的裂口前,夜风吹得她衣摆猎猎作响。
她左肩的胎记开始发烫,是地底的母蛊感应到猎物靠近,开始躁动了。
百米开外的灌木丛后,一双贪婪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这一幕。那是太傅王道安。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龙纹玉佩,那是先帝的遗物,也是他自以为能号令归墟的底牌。
就在这时,苏清漪动了。
她拔出手术刀,动作利落的在手腕上一划。
鲜红的血珠滚落,却落入了她掌心那个盛满幽蓝凝胶的瓷碗里。
血珠落入碗中,立刻被冻住,悬浮在凝胶里。
苏清漪手腕一翻,将那一整碗特制凝胶倾倒进了漆黑的裂缝。
成了!
躲在暗处的太傅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再也忍不住,提着剑就从阴影里冲了出来,嘶吼着那句背得滚瓜烂熟的咒语:“归墟开,万法生!”
然而,预想中地动山摇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那碗凝胶接触到裂隙深处腾起的蛊气,寒髓草的极寒属性瞬间爆发。
只听“咔嚓”一阵脆响,原本吞吐黑雾的裂口,飞快的结出了一层厚厚的蓝色冰晶。那冰晶像个巨大的塞子,将裂口死死堵住了。
血腥味被彻底隔绝,地底深处原本兴奋的嗡鸣声突然停了。
“你做了什么?”太傅眼睛通红,那张老脸扭曲得像只恶鬼,“你竟敢毁了圣门!”
苏清漪慢悠悠的用止血绷带缠好手腕,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毁?太傅大人言重了,我这叫物理防疫。怎么,您老人家这么急着下去喂虫子?”
“妖女!误国妖女!”太傅气得浑身发抖,手中长剑带着凌厉的杀气,直刺苏清漪咽喉。
这一剑很快,根本不像是个文弱书生能使出来的,显然也是个隐藏多年的练家子。
“铛!”
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震得四周碎石沙沙落下。
夜玄凌不知何时已挡在苏清漪身前,手中的软剑一抖,轻松的架住了太傅这必杀的一剑。
他头都没回,声音冷得像地宫里的阴风:“本王的女人,你也配动?”
两人瞬间战成一团,剑气四溢。
就在太傅准备拼死一搏时,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低吼。
“嗡——嗡——”
那声音不像是野兽,更像是千万只翅膀在快速振动。
被堵住了口的母巢暴走了。
它吃不到鲜血,立刻将怒火转向了身上带着守蛊气息的操控者。
太傅脸色大变,捂着胸口踉跄后退,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这是反噬,母蛊在隔空索命。
“王爷!抓到了!”
霍骁带着一队禁军从后方包抄而来,手里扬着一个从太傅马车上搜出来的锦囊。
他粗暴的扯开锦囊,从里面抖落出一封写在人皮上的密信。
“这是北狄那个神棍写的!”霍骁大嗓门的嚷嚷着,“上面说,要是启钥失败,就把圣女宰了,剥下带胎记的那块皮,炼成替身蛊也能糊弄过去!”
苏清漪接过人皮信,扫了眼上面“剥皮存骨”四个字,看向太傅的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她一步步走向已经瘫倒在地的太傅,手中的手术刀在月光下转了个漂亮的刀花:“想剥我的皮?太傅大人,您可能不知道,论起剥皮拆骨,我这双手,比您那巫医朋友专业得多。”
太傅看着步步逼近的苏清漪,猛的一咬牙,想咬破藏在舌下的毒囊自尽。
“嗖!”
一枚银针破空而来,精准的扎在他喉结下三分的哑门穴上。
太傅身子一僵,嘴张着,却再也合不拢,连自杀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夜玄凌收回手,厌恶的甩了甩衣袖:“死?太便宜你了。”
太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苏清漪,像是要用目光在她身上剜出个洞。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的手指指向苏清漪,嘶哑的声音像破锣一样挤出来:
“你……跟你那个贱人娘一样……不可救药!当年……是她自愿被囚禁在地宫……宁死也不肯开启归墟……老夫何至于等到今日!”
苏清漪正要收起手术刀的手猛的一顿,瞳孔骤然收缩。
娘不是被抓进去的?
她是……自愿的?
为了不让这群疯子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她用自己二十年的自由,把自己活成了一把锁?
巨大的冲击让苏清漪呼吸一滞。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了轮椅碾过碎石的声音,几个暗卫抬着刚苏醒不久的药妃缓缓走近。
太傅原本灰败的眼神在看到轮椅上的身影时,突然爆发出一种癫狂,他死死盯着苏清漪左肩那块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红的胎记,嘴唇剧烈颤抖,似乎要吐出那个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药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枯瘦的手猛的抓住了轮椅扶手,声音沙哑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