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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苏念抱着苏忘,跌跌撞撞地跟在担架后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理智告诉她应该回家,关上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可双腿像是有自己的意志,机械地移动着,眼睛死死盯着担架上那个毫无生气的身体。

陆延舟被抬上救护车时,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婚纱照。护士想掰开他的手,可即便在昏迷中,他的手指依然扣得死紧,像是攥着生命中最后一点光亮。

“女士,您要跟车吗?”救护人员问道。

苏念刚要点头,怀里的苏忘突然哭了起来。小家伙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坏了,小脸憋得通红,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我开车跟在后面。”苏念最终说。

救护车呼啸着驶离,她抱着女儿回到公寓,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钥匙。打开门,温言和姜暖已经等在客厅——刚才的动静太大,他们从自己房间赶了过来。

“念念!发生了什么?”姜暖冲过来,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又看到地上未干的血迹,脸色也变了。

温言则更冷静,他迅速检查了苏念和苏忘的身体:“你们受伤了吗?”

苏念摇头,声音发飘:“是陆延舟……他吐血晕倒了……就在对面……”

温言和姜暖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我先带苏忘去医院检查一下。”温言从苏念怀里接过还在抽噎的小家伙,“惊吓过度可能会发烧。”

姜暖扶着苏念坐下,倒了一杯温水塞进她冰冷的手里:“别急,慢慢说。”

苏念捧着水杯,眼睛盯着对面那扇敞开的门,里面的血腥味似乎还飘荡在空气中。她想起陆延舟倒在地上时灰败的脸色,想起苏忘用小手碰他脸时那个模糊的“ba”音,想起他手里那张已经泛黄的婚纱照……

“他要死了。”苏念喃喃道,“医生说他最多一个月……现在可能连一个月都没有了。”

姜暖握紧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劝解?还是像从前一样痛骂陆延舟活该?

可当死亡真正逼近时,所有恩怨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陆延舟被送进重症监护室。

肝功能衰竭引发大出血,伴有严重的肝性脑病前期症状。医生说,如果不是发现及时,他可能已经死于失血性休克或脑水肿。

“现在情况暂时稳定了,但随时可能恶化。”主治医生对赶来的周婉华说,“肝移植手术必须尽快,不能再拖了。”

周婉华签完手术同意书,转过身,看见了站在走廊尽头的苏念。

两个女人隔着长长的走廊对视,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监护仪器的嘀嗒声规律而冰冷,像是生命倒计时的钟摆。

最终还是周婉华先走了过来。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又老了几岁,眼里的高傲和锐利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取代。

“谢谢。”周婉华轻声说,“如果不是你发现得早,他可能已经……”

“不用谢我。”苏念打断她,“是苏忘先走进去的。”

提到孙女,周婉华的眼神柔软了一瞬:“孩子……吓到了吗?”

“温言带她在儿科检查。”苏念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手术什么时候?”

“后天。”周婉华说,“我的术前评估已经全部通过。医生说明天开始做捐献者准备。”

苏念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念,”周婉华突然抓住她的手,那双手冰凉而颤抖,“手术那天……你能来吗?不用进去,就在外面……让他知道你在,他会有求生意志的。”

苏念抽回手,后退一步:“我该回去了,苏忘还在等我。”

“求你了。”周婉华的眼泪掉了下来,“就当是……看在他是孩子父亲的份上。”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苏念心里。

她转身离开,脚步很快,像是要逃离什么。但周婉华最后那句话,却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盘旋。

孩子父亲。

是啊,无论她多么想否认,多么想割裂,陆延舟都是苏忘生物学上的父亲。这个事实不会因为她的恨意而改变,也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消失。

手术很成功。

周婉华三分之一的肝脏被移植到陆延舟体内,术后没有出现急性排异反应。但医生也坦言,这只是延长生命,不是治愈。陆延舟原本的肝脏已经严重纤维化,新肝需要承担双倍的工作负荷,而且他的身体底子太差,恢复过程会非常艰难。

“如果一切顺利,可能有三到五年的生存期。”医生这样告诉周婉华,“如果不顺利……可能一年都撑不到。”

这些话,周婉华没有告诉陆延舟。

手术后的陆延舟在IcU住了整整一周,才转入普通病房。他瘦得几乎脱了形,身上插满各种管子,每天要输十几袋液体。但每次睁开眼睛,他第一句话总是问:“念念……和孩子……有没有来过?”

周婉华总是摇头。

然后陆延舟会闭上眼睛,沉默很久,再睁开时,眼里是深深的落寞,却没有任何怨怼。

“她不来是对的。”他这样对母亲说,“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她原谅。”

出院那天,陆延舟坚持要回到那栋公寓。

“那里离她和孩子最近。”他说,“妈,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周婉华拗不过他,只能同意。她雇了专业的护工,把公寓布置成一个小型疗养室,监控设备、氧气机、急救药品一应俱全。

陆延舟又住回了对面。

只是这一次,他很少再站在窗前了。大多数时间,他躺在床上,靠着氧气面罩呼吸,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或是听着从对面传来的、隐约的婴儿啼哭声。

那声音是他每天最大的慰藉。

时间无声流逝,转眼苏忘已经一岁三个月了。

小家伙长得很快,会摇摇晃晃地走路了,会说简单的词语了,小脸上的婴儿肥渐渐褪去,眉眼轮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像陆延舟。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的轮廓,长长的睫毛,看人时那种专注的神情,简直和陆延舟一模一样。

苏念常常看着女儿发呆。她给女儿取名“忘”,希望她忘记过去,可基因的力量如此强大,那个男人的影子无处不在。

苏忘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学会了叫“妈妈”,叫“暖暖阿姨”(她对姜暖的称呼),叫“温温”(她对温言的称呼)。她指着绘本上的动物,能准确地说出“狗狗”“猫猫”“鸟鸟”。

但她从来没有问过关于“爸爸”的问题。

直到那个下雨的午后。

苏念在客厅工作,苏忘坐在地毯上玩积木。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雾中。对面的公寓亮着灯,隐约能看到护工走动的身影。

苏忘突然抬起头,指着对面,清晰地说:“人。”

苏念的心猛地一跳。

“那里有人。”苏念尽量让声音平静,“是对面的邻居叔叔。”

苏忘歪着小脑袋,黑亮的眼睛盯着那扇窗看了很久,然后转过头,用她有限的词汇量,问出了一个让苏念窒息的问题:

“爸爸?”

时间仿佛静止了。

雨声、键盘声、呼吸声……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苏念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那双和陆延舟一模一样的眼睛,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该怎么回答?

告诉她,你没有爸爸?告诉她,你爸爸是个坏人?告诉她,你爸爸快要死了?

“宝宝,”苏念蹲下身,把女儿抱进怀里,声音发颤,“为什么……问这个?”

苏忘的小手抓着妈妈的衣襟,奶声奶气地说:“绘本……爸爸。”

苏念这才想起来,昨天给苏忘读的绘本里,有一页画着爸爸妈妈和宝宝一起野餐的画面。当时苏忘指着“爸爸”那个词,她匆匆翻了过去,以为孩子不会记得。

可她记得。

而且她把“爸爸”和对面那个“人”联系了起来。

孩子的直觉,敏锐得可怕。

“宝宝,”苏念的声音哽咽了,“不是所有的家……都有爸爸妈妈。有些家,只有妈妈和宝宝。就像我们家一样。”

苏忘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小手摸了摸妈妈的脸,突然说:“妈妈,哭。”

苏念这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她擦掉眼泪,强迫自己笑起来:“妈妈没哭。妈妈只是……眼睛有点不舒服。”

那天晚上,苏念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脑子里全是苏忘问“爸爸”时的表情。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天底下最正常不过的问题。

是啊,对一岁多的孩子来说,世界就是这样的:有妈妈,有爸爸,有家。

可她该怎么向女儿解释,为什么她没有爸爸?

第二天,雨停了。

阳光很好,苏念推着苏忘去附近的小公园散步。这是她们每天的例行活动,苏忘很喜欢看公园里的鸽子,喜欢捡地上的落叶,喜欢对着喷水池咯咯笑。

在公园入口,她们遇见了陆延舟。

他坐在轮椅上,由护工推着,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天气已经转暖,但他依然裹得严严实实,脸色苍白得像纸,只有那双眼睛,在看见苏念和苏忘时,亮起微弱的光。

苏念的第一反应是转身离开。

但苏忘已经看见了。小家伙指着轮椅上的陆延舟,兴奋地说:“人!人!”

陆延舟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笑,但最终只扯出一个虚弱的弧度。他对护工说了句什么,护工推着他缓缓靠近。

“苏小姐。”陆延舟的声音很轻,像随时会断掉的丝线,“好巧。”

苏念点点头,算是回应。她握紧了婴儿车的推把,准备离开。

“等等。”陆延舟叫住她,从毯子下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偶,“这个……给孩子的。”

那是一个手工缝制的兔子玩偶,针脚有些粗糙,但能看出制作者的用心。兔子的眼睛是用黑色的纽扣缝的,嘴巴弯成一个微笑的弧度,脖子上系着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苏忘的眼睛立刻亮了。她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想要。

苏念没有接。

陆延舟的眼神黯淡下去,他收回手,轻声说:“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妈妈,兔兔!”苏忘在婴儿车里挣扎,小手指着陆延舟手里的玩偶。

公园里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病弱男人,一个冷漠的女人,一个想要玩具的孩子——这画面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苏念咬了咬嘴唇,最终伸出手:“给我吧。”

陆延舟愣了一下,随即眼睛里重新燃起光。他小心翼翼地把兔子玩偶递过去,指尖在交接时,轻轻碰触到了苏念的手背。

冰凉,颤抖。

苏念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迅速把玩偶塞给女儿,推着车就要离开。

“苏念。”陆延舟在她身后叫了一声。

她停住,但没有回头。

“谢谢。”陆延舟的声音飘散在风里,“谢谢你还活着……谢谢你把孩子生下来……谢谢你……让我在死之前,还能看见你们。”

苏念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她推着车快步离开,没有回头,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就会看见陆延舟眼中那种近乎绝望的眷恋;怕一回头,就会心软;怕一回头,就会忘记他曾经给过的所有伤害。

可是有些事,不是不回头就能逃避的。

自从收到那只兔子玩偶,苏忘就把它当成了最宝贝的玩具。睡觉要抱着,吃饭要放在旁边,出门一定要带着。她给兔子起名叫“兔兔”,每天晚上都要和兔兔说晚安。

而陆延舟,在苏忘的世界里,也从“人”变成了“兔兔叔叔”。

因为苏念告诉女儿,兔子是邻居叔叔送的。她以为这样说就能划清界限,可孩子的逻辑简单而直接:送兔兔的叔叔=好叔叔。

“妈妈,兔兔叔叔?”每次看到对面亮灯,苏忘就会指着问。

“嗯,叔叔在家。”苏念总是这样回答。

“叔叔,病病?”有一天,苏忘突然问。

苏念愣住了。她从没在孩子面前提过陆延舟生病的事,可一岁多的孩子已经能从成人的神态、语气中感知情绪。她看见陆延舟坐轮椅,看见他苍白的脸,看见他身上的毯子,于是得出了“叔叔生病”的结论。

“嗯,叔叔生病了。”苏念只能承认。

“痛痛?”苏忘的小脸皱了起来,露出担心的表情。

“……可能吧。”

“吹吹,不痛。”苏忘鼓起腮帮子,做了一个吹气的动作——这是苏念在她摔倒时,常做的安抚动作。

那一刻,苏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血缘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即使从未相处,即使没有任何情感基础,孩子依然会对那个给予她一半基因的人,产生本能的关切。

而更让她措手不及的事,发生在几天后。

温言来家里吃饭,苏忘坐在儿童餐椅上,一边玩兔子玩偶,一边看着三个大人。突然,她指着温言,清晰地说:“温温,爸爸?”

餐厅里瞬间安静。

温言的脸红了,姜暖惊讶地捂住嘴,苏念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宝宝,你说什么?”苏念的声音在颤抖。

苏忘看看温言,又看看妈妈,很认真地说:“绘本,爸爸。温温,爸爸?”

她翻开放在旁边的绘本,指着那一页——爸爸在给宝宝讲故事,妈妈在旁边笑。而在苏忘有限的认知里,温言是家里唯一的男性,是对她最好的人之一,是经常和妈妈在一起的人。

所以,温温=爸爸。

这个逻辑,对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来说,完全合理。

温言站起身,尴尬地说:“我……我去看看汤好了没。”

他逃也似的进了厨房。

姜暖小心翼翼地看着苏念:“念念,你别生气,孩子还小,不懂事……”

“我没有生气。”苏念打断她,声音很轻,“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抱起苏忘,走进卧室,关上门。她把女儿放在床上,自己也坐下,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

“宝宝,”苏念的声音哽咽了,“温温叔叔不是爸爸。他是妈妈的好朋友,是宝宝的温温叔叔。”

苏忘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小手摸着妈妈的脸:“那……爸爸?”

这个问题又回来了。

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苏念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她该怎么回答?该怎么向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解释成人世界的复杂、恩怨、伤害和背叛?

“宝宝,”苏念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眼泪无声滑落,“有些问题……妈妈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等宝宝长大了,妈妈再告诉你好不好?”

苏忘没有说话。她安静地趴在妈妈肩上,小手轻轻拍着妈妈的背,像是在安慰。

那天晚上,苏念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苏念拨通了周婉华的电话。

“陆延舟最近……身体怎么样?”她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周婉华才说:“不太好。新肝开始出现慢性排异反应,医生说要加大免疫抑制剂的剂量,但这会让他更容易感染。上周得了肺炎,住了三天院。”

苏念握紧手机:“我能……带苏忘去看看他吗?”

长久的沉默。

然后,苏念听见了周婉华的抽泣声。

“谢谢……谢谢你,苏念。”周婉华哽咽着,“什么时候?我现在就告诉延舟,他一定……”

“不要告诉他。”苏念打断她,“我不想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就……就当是邻居带着孩子来探病。仅此一次。”

周婉华明白了。这不是和解,不是原谅,只是一个母亲对另一个母亲的怜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最后的仁慈。

“好。”周婉华说,“今天下午可以吗?护工三点到五点不在,家里只有我和延舟。”

下午三点,苏念抱着苏忘,站在了对面公寓的门口。

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抬起手敲门。门很快开了,周婉华站在门内,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进来吧。”周婉华侧身让开。

公寓里很安静,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消毒水味。客厅被改造成了病房,一张医疗床摆在窗边,各种仪器闪着幽绿的光。陆延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正在输液。

他比上次见面时更瘦了,脸颊凹陷,眼窝深陷,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布满了针孔。氧气面罩下,他的呼吸很浅,胸口几乎看不见起伏。

像个易碎的玻璃人。

苏念的心脏狠狠揪了一下。

苏忘在她怀里,好奇地看着四周。当她的目光落在床上时,她认出了那个人。

“兔兔叔叔!”她兴奋地叫了一声。

陆延舟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起初他的眼神是茫然的,然后,他看见了苏念,看见了苏念怀里的孩子。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亮得像燃起了火焰。

他想坐起来,但身体太虚弱,只是动了动,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周婉华赶紧上前,扶着他,拍着他的背。

咳嗽平息后,陆延舟靠在枕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念和苏忘,像是怕一眨眼,她们就会消失。

“念念……”他的声音从氧气面罩下传来,沙哑而微弱,“你……来了。”

苏念点点头,走到床边,把苏忘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小家伙坐不稳,苏念扶着她。

陆延舟的目光落在女儿脸上,贪婪地,一寸一寸地看,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灵魂里。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叔叔病了。”苏念对女儿说,“宝宝跟叔叔打个招呼。”

苏忘看看妈妈,又看看床上那个苍白的人,突然伸出手,小手里攥着那个兔子玩偶。

“兔兔,给叔叔。”她把玩偶递过去。

陆延舟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个小小的玩偶。他的手指轻轻抚摸过玩偶粗糙的针脚——那是他在病中,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每缝一针,他都在想女儿拿到它时会不会笑。

现在,他看见了。

苏忘真的在笑。她看着陆延舟拿着兔子玩偶,咧开嘴,露出几颗乳牙,笑得很开心。

“叔叔,痛痛?”她问,又鼓起腮帮子,“吹吹,不痛。”

陆延舟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摘掉氧气面罩,用尽全身力气,对女儿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痛。”他说,“看见宝宝……叔叔就不痛了。”

苏忘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笑得更开心了。她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突然张开双臂:“抱抱!”

这个动作,让在场的三个大人都愣住了。

陆延舟看向苏念,眼神里是卑微的祈求。

苏念咬着嘴唇,沉默了很久很久。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在病房里投下温暖的光斑。仪器嘀嗒作响,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最终,她弯下腰,抱起苏忘,轻轻放在了陆延舟的怀里。

陆延舟用颤抖的手臂接住女儿。那么小的身体,那么轻的重量,却像是抱住了全世界。他把脸埋在女儿柔软的发顶,肩膀剧烈颤抖,压抑的哭声从喉咙深处溢出来。

苏忘似乎被吓到了,但她没有哭,只是伸出小手,摸了摸陆延舟的脸,摸到了满脸的泪水。

“叔叔,不哭。”她奶声奶气地说。

陆延舟抬起头,看着女儿,眼泪流得更凶了。他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

这个词,他第一次说出口。

苏念转过身,眼泪无声滑落。周婉华也捂着嘴,泣不成声。

苏忘看着陆延舟,小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她似乎不明白这个叔叔为什么哭,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自己是“爸爸”。

但她伸出小手,抱住了陆延舟的脖子。

一个简单的,属于孩子的拥抱。

陆延舟紧紧抱住女儿,像是抱住了生命最后的光。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监测仪发出警报声,但他不在乎,他只是抱着女儿,一遍遍地说:“宝宝……我的宝宝……”

那天下午,陆延舟抱着苏忘,抱了整整一个小时。

直到他体力不支,在药物的作用下昏睡过去,手里还紧紧攥着女儿的小手。苏念把女儿抱回来时,发现陆延舟的手心里,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她展开纸条,上面是陆延舟颤抖的字迹:“念念,如果我死了,不要告诉孩子我是她爸爸。就让她以为……那个送她兔子的邻居叔叔,去了很远的地方旅行。

”纸条的背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还有,温言是个好人。如果有一天你愿意重新开始,他应该会是个好父亲。

”纸条从苏念颤抖的手中飘落,她看着床上昏睡的男人,突然明白:这不是临终的忏悔,而是陆延舟在用最后的方式,为她和孩子铺好后路。

他连自己的死亡,都设计成了对她们最小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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