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月的脸色一僵,笑容渐渐消失:“你,都知道了?”
苏荷舀汤的勺子停下,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她轻轻开口:“嗯,婆母去连家赴宴,不仅见了从前的闺中蜜友,还见了连若仪吧?”
姜秋月嘴角一抽,看向身边的周嬷嬷:“你说的?”
周嬷嬷摆着手连忙否认:“不是老奴,老奴整日跟在夫人身后,不曾有片刻离开过夫人的视线。”
苏荷解释道:“不是周嬷嬷说的,那些事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主要是婆母去得太勤快了些。”
姜秋月理了理衣裳,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我当然要去,我家渊儿好不容易读出个名头,自然不能浪费了这些机会。”
“机会?”苏荷心中一紧,难不成婆母已经有了让沈泽休妻另娶的想法。
姜秋月自顾自的说着:“谁家儿子高中不得四处应酬,更何况还是昔日好友的宴请,我当然会去了。连若仪就更别说了,当初议亲嫌弃渊儿身子骨差看不上,现在呢……”
她想起连若仪在自己面前那副低头娇羞的模样:“听说渊儿中举游街那日,她还偷偷去看过。”
姜秋月提起这个就忍不住笑。
苏荷看着婆母,心里有些酸涩,“夫君优秀,所以连若仪现在后悔了?”
姜秋月眉眼一挑,没发现苏荷逐渐苍白的脸:“那是自然,后悔得不行。”
她看向婆母,神色有些受伤,这一年的相处,苏荷以为她与姜秋月已经有了一点婆媳情份。
现在婆母似乎是一点都没顾及自己的想法。
苏荷愣了一会儿询问:“那婆母,可是觉得连若仪比我更适合沈泽?”
姜秋月听后,察觉到不对劲,她立马站了起来走到苏荷的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你脑瓜子里想的是什么?”
苏荷瞪着个大眼睛:“难道不是吗?”
姜秋月白了苏荷一眼,没个好气儿:“我还当你知道了什么呢,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事儿,咱俩还说了半天。”
见苏荷依旧不解,她才解释道:“当年我是有过议亲的想法,那她不同意,咱也不是个厚脸皮的人,这事儿就算了。”
姜秋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瞥了她一眼失笑道:“我还当你知道了我就是纯去炫耀来笑话我呢,没成想是觉得有危机了。”
“纯?纯炫耀?”
姜秋月喝了一口冰镇的绿豆汤,脸上神采奕奕:“昔日看不起咱们三房,我送出去的礼金都有去无回。这不是要回来的好时机吗?”
她还与苏荷分享起其中乐趣:“现在她们一时间都巴结上来,你单坐在那里,冷眼看着她们阿谀奉承,不觉得十分痛快吗?”
她接着兴致勃勃地说道:“我时不时说两句棱模两可的话,她们就会各种猜测我的心思,尤其是那个连若仪。”
姜秋月看向苏荷的眼神亮晶晶地:“我不过是夸了她两句端庄大方,谁娶到她便是福气,你猜怎么着?”
姜秋月笑出声儿:“她就拾掇她娘来探探我的口风,看有没有把你休了的可能性。”
她手指绞着袖子,低着头询问婆母:“那您怎么说的,”
姜秋月意味深长地说:“我还能怎么说,我选择只笑不回答,任她们猜去吧!这几日她们送我的东西我都照常收下,就当收回从前送出的礼了。”
苏荷到此时才明白婆母的恶趣味,原来真的是去打发时间了。
姜秋月看见苏荷六神无主的样子,马上意识到苏荷的不安。
连忙给她吃颗定心丸:“你就别多想了,你既然嫁进来,渊儿又真心待你,我盼着你俩好呢,谁也别来沾边,我可不是那拎不清的婆婆。”
苏荷见婆母眼神真挚,松了一口气,竟是自己多想了。
“是儿媳的错,竟想岔了。”
姜秋月知道她的想法后也没责怪,只叹了口气:“你要是给我生个孙子带带,我哪会出去找乐子。”
苏荷听到这里,羞得脸红:“是夫君说,待他药性都褪去再要孩子,避免孩子生下来有什么缺陷。”
姜秋月点头表示理解,“这倒也是,且生孩子都是妇人闯鬼门关,你还小,待二十生育也不晚,婆母不会强求你的。”
听到这句话,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分明带着质疑来,却带着被认定的答案离开。
苏荷刚从正院辞别婆母,提着裙摆踏进东厢房时,撞入眼底的便是满屋子的温暖。
烛光映射下的沈泽,正伏案苦读,即使乡试已过,他也鲜少停下每日阅读的习惯。
苏荷放轻脚步走过去,沈泽就抬起头,见她心情不错。
“今日回来那么早?”
她笑着点头,想了想,还是没把婆母那一趟说与沈泽听。
苏荷能想到他要是知道了此事,定会嘲笑自己。
她走到沈泽的身后,语气里藏不住的心疼:“分明都过了乡试,你倒是一日比一日更用功,你这么优秀,我如何追得上你。”
沈泽将她揽住放在腿上,“怎么了?突然这么蔫声蔫气的,有些不似你的性子。”
苏荷靠在他的肩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墨香,想起这一年来,夫君的爱护,婆母的迁就。
从前她时常抱怨着命运不公,现在却什么好的人和事都在向自己靠近。
她眼眶微微发热,抬起头仰望着他:“有些感慨而已。从前觉得嫁入高门日子难过,却没成想,能遇到你这样的夫君,还有这样好的家人。”
沈泽低头,额头抵着她的发,“你也是最好的娘子。”
苏荷甜蜜地靠在他的怀里,眼角余光却瞥见了沈府送来的请帖。
她立马起身拿起来翻看:“这是大哥发来的帖子?难不成是我和云舒姐要吃下‘文函’被他们发现了?”
沈泽将请帖拿在手上,沉声道:“应该不是,我觉得是二伯想借助大哥家孩子办满月宴邀我们入府的。”
“邀请我们?不避嫌了吗?”
苏荷若有所思:“听空凌和空青说,二伯近日里和苏辑安、谢承钰走得颇近,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泽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请帖上,“什么药?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