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挽住赵云舒的胳膊,朝着容与挑眉:“容郎君,听见没?我们的!”
容与把玩着扇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哦?那我就,坐等你们的好消息。”
他语毕,起身准备离开桂月坊。
行至门前时,风掀起衣角,他回头看向赵云舒,眼神不自觉地多停留了一刻。
苏荷转过身子,向赵云舒询问起了连家。
“云舒姐,连家跟我们沈家有什么关系吗?”
赵云舒整理着一旁新印的《北漠游记》,她顿了顿,“怎么突然想起了问这个。”
苏荷如实回答:“自从我夫君考上了解元,府内递过来的帖子数不胜数,今日我出来的时候得知,婆母隔三差五就去连家。可我在此之前,可从未听说过沈家与连家有什么关系。”
“刚刚,容郎君也提起了连家……”
赵云舒听到姜氏,随后一愣,她看着苏荷,眼中带着些犹豫。
“也没什么,连家也是榆临的四大世家之一,生意上有什么碰撞也是正常的。至于沈家和连家的关系。”
半晌她才开口:“连家四房夫人与姜婶子曾是闺中好友,连家有个嫡女连若仪,曾与沈泽私下议过亲。”
这句话像一道闷雷,重重地砸在了苏荷的心口上。
她转过身去,装作不在意,手指却死死地扣着桌沿。
“哦?议亲?怎么最后没成?”
赵云舒坦言:“我记得是前年,姜婶子见沈泽年龄合适,就想找四方夫人谈,夫人和一个丫鬟进了培风院瞧过沈泽。只是恰好冬日,沈泽又虚弱了不少,连家四房夫人也没说同意,但一直以连若仪太小了拖着。”
“姜婶子是个聪明的人,知道四夫人这是婉拒了就没再强求,但自此后关系便越来越疏离了。”
她在脑海中思索一番:“你们成亲时,连家还送来好大一份贺礼的。”
苏荷听后,心里有些堵塞。
按理说现在沈泽的枕边人是她,她也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心里莫名其妙升起的怪异总是会扰乱心神。
苏荷心里知晓自己的夫君越来越优秀,自己再怎么努力,不过是农家女成为商妇。
这两个地位在这个世道来说,永远都比不上世家贵女的身份高贵。
她们之间,一开始就是不匹配的。
苏荷幽幽开口:“婆母最近与连家走得近,会不会觉得我……”
没等她说完,赵云舒就打断道:“我知你心中所想,但你也别乱想,姜婶子和沈三叔两人多恩爱啊,沈泽是他们的孩子,不会差的。”
苏荷被赵云舒的安慰逗笑:“这又是什么说法?”
赵云舒说起了沈家三房往事。
当年沈老爷子还在时,沈家在都城的地位可不一般。
沈长岩是沈杨氏五个儿子中生得最俊朗的一个,在都城不知道有多少贵女都倾慕于他。
但是沈长岩与姜秋月在春日宴上相遇后,二人一见倾心。
当年沈杨氏嫌弃姜氏小门小户极其反对这门亲事,但沈长岩不顾父母阻挠,非姜秋月不娶,与沈家硬抗半年才把姜氏娶进门。
沈长岩觉得愧对母亲,所以后来除了妻子的事,一直都无条件的顺从沈杨氏。
那年姜氏在生沈泽时难产,差点儿丢了性命。
姜氏生下沈泽后撑着一口气都准备交代后事了,沈长岩跪地起誓,若姜氏因生育去世,他定当跟随其后,绝不独活。
这句话硬是把姜氏从阎王殿拉回来。
自此以后,就算沈泽年幼时身体不好,身边多少人劝沈长岩再要一个孩子,他也不肯。
就连姜秋月都说,要不等他四十纳一房小妾再生育两个孩子,沈长岩都极力反对,二人还因为此事争执过几次。
赵云舒说着,想起沈川的父母,她眼眶微微泛红:“那时,我多憧憬拥有一个与姜婶子一般的丈夫。”
她眼中也泛起一抹失落:“后才知,沈三叔那样的人,世间已是难得。”
“但有这样的父母,孩子总不会差的。”
苏荷看着赵云舒眼眶泛红,她上前拍了拍肩膀,随后叹了口气:“怎的?原本是想让你宽慰我一番,结果要我来安慰你了。”
赵云舒失笑:“别说这个了,夫妻二人应该同心同德,有什么一定要说出口,不然别人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想得多了,反而会庸人自扰。”
苏荷点头答应。
在桂月坊理完这个月的账本后,苏荷回府的路上也想了许多。
夫君在前进,自己也要紧随其后,她不想成为沈泽的附属品。
榆临贵人们没有向自己发帖,无非是因为都知晓自己是个农家女,他们是在无形的排挤和鄙夷。
苏荷明确现在的处境,只是有几家商铺而已,就算现在爆出自己是书行粮行与胭脂铺背后最大的东家。
他们也未必看得上自己,说不定还会诋毁,区区商妇,哪里配得上沈泽。
她暗下决心,要将商人这个身份做到极致。
苏荷小声呢喃:“商人又如何,要是做上了皇商,谁攀附谁都还不知道呢。”
自我式开导后,回家的脚步都略显轻松。
在决定与沈泽敞开心扉前,苏荷准备先去探探婆母的口风。
姜秋月前脚进门,苏荷紧跟其后。
她正指挥着周嬷嬷将手中的东西都放下,转身就听见下人来报少奶奶拜访。
姜秋月一听是儿媳,眉眼带笑:“快让她进来。”
苏荷一进来,她招呼下人端来的冰镇好的绿豆百合汤,她招呼着:“哟,平日见你忙得不着前后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苏荷也不拐弯抹角:“今儿午后就想来看婆母了,只是听下人们说婆母近日都收了帖子出门,这才没遇见。”
姜秋月脸上一顿,随后讪笑道:“渊儿读书,你经商,你公爹最近又嚷着和你舅舅开茶馆。只有我闲着没事,就应邀了一些宴会,打发下时间。”
她端起镇好的绿豆百合汤,喝了一口,似是不经意的询问:“但是我听说,婆母只钟爱赴连家的宴会,那宴会上,都有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