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持续到晚上十点多，渐渐散了。
江大的学生们要赶在门禁前回宿舍，陆陆续续先撤了。
几个老员工惦记着明天一早的发货，也提前离场去仓库做准备了。
最后剩下的人不多，李四开车把苏静雯、林枫和叶婉仪送回别墅。
林枫醉得不轻，上车后就靠在窗边，闭着眼睛，眉头微皱。
叶婉仪小心地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又拿湿纸巾轻轻擦他额头的汗。
苏静雯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车窗外，江城的夜景飞速后退。
苏静雯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行啊，看到你们俩现在如此恩爱，我也就放心了。”
然后转过头，看着叶婉仪继续说道：
“许秘书就留在江城，先不用回京都了，帮你再打理一阵。我明天就回京都处理些事情。”
“婉仪，你要好好照顾林枫。有什么事情，及时跟我说。”
“好的，妈。”叶婉仪轻声应道。
苏静雯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又叮嘱：
“你的那个病，抓紧时间让林枫陪你去看。到底怎么样了，咱们得有个后续的治疗方案。”
叶婉仪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林枫的袖口。
然后声音很轻的“嗯”了一声。
苏静雯见状语气缓和了些，说道：“你们还年轻。压力也别太大。”
车子驶进别墅区，缓缓停在家门口。
苏静雯推门下车前，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对叶婉仪说：
“对了，咱们家那个保姆李姐……怎么样？”
叶婉仪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
“还可以啊。”她如实说道。
“我们每次回家，饭菜都是热的，屋子也收拾得干净。挺尽职尽责的。怎么了？”
苏静雯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点什么别的东西，但叶婉仪没看懂。
苏静雯说道：“没什么，我就问问。”
车开到别墅，叶婉仪费力地把林枫从车里扶出来。
林枫醉得腿软，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
“慢点……慢点……”
叶婉仪咬着牙，一步一步把他往屋里挪。
李姐听见动静，赶紧出来帮忙。
两人合力把林枫扶到二楼卧室。
刚放到床上，林枫就猛地坐起来，捂着嘴——
“呕——”
来不及了。
叶婉仪眼疾手快，抓过垃圾桶塞到他面前。
林枫吐得一塌糊涂，酒气和酸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李姐想去收拾，叶婉仪摆摆手：“李姐，您去休息吧，我来。”
她打来温水，拧了毛巾，一遍遍给林枫擦脸、擦手。
等他吐完了，又喂他喝了半杯温水。
看他重新躺下，呼吸渐渐平稳，这才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刚拿起拖把，林枫忽然又坐起来了。
他眼睛半睁着，眼神还有些涣散，但伸手就把拖把夺了过去。
“我自己……处理。”他声音沙哑，但很坚定。
“你喝多了，能行吗？”叶婉仪皱眉。
“能……”林枫摇摇晃晃站起来，拿着拖把胡乱在地上划拉。
动作笨拙，但很认真。
叶婉仪看着他这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最后她还是接过拖把，把地面彻底清理干净，又打开窗户散了散味道。
等一切收拾妥当，已经快凌晨一点。
两人终于能躺下了。
林枫酒醒了大半，但头疼得厉害。
他侧躺着，看着背对他的叶婉仪。
卧室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纤细的肩线。
他忽然想起晚上在酒店走廊，肖欣妍找他的事。
他轻声开口，询问道：“婉仪，肖欣妍刚才晚上找我什么事啊？”
叶婉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没有转身，声音闷闷的：
“没有啊。所以我才想问问你——她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林枫想了想。
他其实记不太清走廊上肖欣妍具体说了什么。
只记得她好像说了“表白”“忘了就好”之类的话。
但更清晰的，是前几天在女寝楼下，她那场明明白白的表白。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坦白。
林枫斟酌着用词，极其小声地说着：“她……她前几天在女寝楼下，跟我表白了。”
叶婉仪猛地转过身，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瞪得圆圆的：
“什么？！”
她脸上写满了震惊，还有一丝……林枫看不太懂的情绪。
林枫看着她这副样子，忽然起了玩心。
他侧过身，手肘撑着枕头，另一只手轻轻撩开她额前的碎发，语气带着点调侃：
“她和我表白，你不吃醋吗？”
叶婉仪盯着他看了几秒。两人相识一年多的默契让她瞬间明白。
林枫这个表情，这个语气，说明他根本没把肖欣妍当回事。
她心里那点紧张忽然就散了。
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软。
她翻了个身，重新背对着他，声音很小，却字字清晰：
“你喜欢谁就去追谁好了。你答应她呗，直接这就和我没关系了。”
这话说得赌气，但林枫听出了里面的酸味。
他忽然从后面抱住她，手臂环过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窝：
“怎么和你没关系呀？你不是我女朋友吗？”
“什么女朋友？”
叶婉仪用胳膊肘轻轻顶开他，又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谁是你女朋友？”
林枫被她顶开，也不恼，反而躺平了。
眼睛看着天花板，长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啊，我林枫如此有魅力，能引来这么多人喜欢。”
“你说，我魅力咋就这么大呢？！”
叶婉仪本来就在吃醋，听他这么一说，实在忍不住了。
她“噌”地坐起来，转头冲着林枫大喊：
“你愿意喜欢谁喜欢谁！哼！！”
喊完，她自己先愣住了。
这语气，也太像撒娇了。
林枫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他也坐起来，伸手把她重新拉进怀里：
“哎呀，我给她拒绝了。”
“再说了，那个学习部部长李翔喜欢她，我正撮合他俩在一起呢。”
叶婉仪靠在他怀里，听他这么说，心里那点别扭终于散了。
她知道林枫说的是真的。
他能这么坦然地提起撮合别人，说明他心里真的没鬼。
但想来还是气不过，小声嘟囔着：“你操心人家干啥？咱俩的事还没聊完呢。”
林枫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咱俩之间……有什么事啊？”
两人就这么坐着，在昏暗的灯光里紧紧相拥。
林枫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味，还有一丝……中药的味道。
他忽然心里一紧，抱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叶婉仪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那双总是冷静理智的眼睛，此刻因为酒意和灯光，显得格外深邃温柔。
她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下一秒，林枫猛地将她推倒在床上，整个人覆了上来。
他的唇压下来的瞬间，叶婉仪闭上眼睛。
唇齿交缠间，她能尝到他嘴里残留的酒味，而他，也尝到了她唇上那淡淡的中药苦味。
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像极了他们此刻的人生。
有甜蜜，有苦涩，有冲动，也有不得不面对的沉重。
但至少这一刻，在这个深夜里，他们紧紧拥抱着彼此。
窗外，夜色正浓。
而屋里，两个年轻人的心跳，在寂静中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