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于飞的语气里带着长辈特有的那种审视。
张悦赶紧站起身,恭敬地微微鞠躬:“齐叔叔您好,我是张悦。”
老齐上下打量着她。
高挑的身材,清秀的脸,气质温婉中带着点书卷气。
确实,是自己儿子会喜欢的类型。
他借着酒劲儿,话匣子打开了:
“张悦啊,你可不知道,我们家小磊有多喜欢你。”
老齐说得眉飞色舞。
“当年上高中时候,就你俩的一张合影,好像是运动会吧?他愣是在枕头底下放了整整三年!”
“天天看,边角都磨毛了!”
他转头拍着齐磊的肩膀:
“你小子,暗恋了人家整整三年呐!”
“现在终于追到手了,可得好好待人家!”
齐磊脸“唰”地红到了脖子根,慌忙站起来拉住父亲:
“老齐!你喝多了!瞎说什么呢!快去那边喝去……”
他几乎是半推半架地把齐于飞弄走了。
老齐临走还回头冲张悦喊:
“张悦!他要是欺负你,你跟叔说!叔收拾他!”
齐磊把父亲送到另一桌安顿好。
回来时,发现整桌人都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
“看……看什么看?”他强装镇定。
马哲先憋不住了,一脸坏笑:
“齐大公子,原来你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啊?高中暗恋三年?啧啧啧……”
赵凯也凑热闹:
“你不是说你是咱江大的‘海王’吗?张悦只是你池塘里的一条小鱼而已”
“怎么,还能暗恋一条小鱼儿三年?”
这话引得满桌爆笑。
齐磊的脸挂不住了,抓起桌上的花生米就往赵凯身上扔:
“去你的!你才海王!”
马哲见情况不对,赶紧打圆场。
他眼珠子一转,瞥见坐在对面笑得最欢的吴晓薇,突然转移火力:
“哎不对啊吴晓薇!我记得你跟林枫不是高中同学吗?”
马哲指着她,一脸坏笑地询问道:
“还是同桌来着!你有没有和林枫的合照啊?”
“有没有也摆在枕头底下放三年啊?”
这话像按了静音键。
吴晓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低下头,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桌布边缘。
马哲本来是想开玩笑,但看到吴晓薇这个反应,自己也愣了:
“哎?我不会……说对了吧?你也喜欢林枫?”
“你喝多了老马!”
吴晓薇猛地抬头,声音有点急:“别瞎说!”
但那一瞬间的慌乱,所有人都看见了。
桌上气氛突然变得微妙。
张悦悄悄拉了拉齐磊的袖子。
齐磊会意,赶紧岔开话题:“来来来,喝酒喝酒!说这些干什么……”
就在这尴尬时刻,沈秋月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她一来,刚才那点微妙的气氛瞬间被冲淡了。
学生们见到辅导员,本能地收敛了许多。大家纷纷起身敬酒:
“沈老师!”
“沈老师您来了!”
沈秋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但眼神里有着辅导员特有的那种威严:
“虽然林枫这销售额是好事,今天也是周末,我也同意你们喝点”
“但是千万不要喝多啊。别给我找麻烦,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学生们齐声应道。
沈秋月点点头,这才转向主桌方向。
她走到林枫和叶婉仪那桌,苏静雯、齐于飞、王康都在。
沈秋月端起酒杯,郑重地说道:
“各位都是公司的高管,包括林枫和婉仪。我作为学校的辅导员,代表学校,也敬大家一杯。”
苏静雯看到沈秋月过来,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真是辛苦沈老师了,照顾我们家婉仪和林枫。”
这话说得客气,但沈秋月听出了里面的分量。
是“我们家”。
林枫赶紧站起来:“哎呀沈老师敬酒,我肯定得奉陪!”
他端起还剩半杯白酒的酒杯,一饮而尽。
沈秋月看着他,眉头微皱:
“林枫,今天是你的庆功宴,但你也别喝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这话是关心,很自然的关心。
但苏静雯接话了。
她笑着,笑容很得体,但语气里却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
“沈老师看来还是很关心我们家林枫的呀。”
这话一出口,桌上几人都愣了一下。
沈秋月的表情僵了一瞬。
她很快调整过来,勉强笑了笑:
“哎,现在年轻人喝酒都不知深浅,我只是提醒他一下。”
苏静雯依然笑着,那笑容像是戴在脸上的面具:
“没有,沈老师您言重了。我还得谢谢您在学校对林枫的关照呢。”
这话听着是感谢。
但那声“关照”,说得十分玩味。
感觉像是苏静雯知道些什么一样。
沈秋月脸上的笑容更勉强了。
她匆匆又寒暄了几句,就借口还要去其他桌看看,转身离开了。
走出几步,她还能感觉到背后苏静雯那道目光。
锐利,审视,带着一种母亲特有的警觉。
沈秋月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宴席进行到后半段,林枫明显有些醉了。
脸颊泛红,眼神也有点飘,但还在强撑着和来敬酒的人应酬。
他感觉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回头一看,是肖欣妍。
她今天也来了,但一直坐在靠边的位置,很安静。
此刻她站在林枫身后,表情有些局促。
“那个……林枫,你过来一下,我找你有事情。”
肖欣妍声音很小,小到连坐在林枫旁边的叶婉仪都没听清。
林枫已经微醺,脑子转得慢。
也没多想,就跟她起身往宴会厅外走。
叶婉仪正在和王慧敏说话,一转头发现林枫不见了,皱了皱眉。
酒店走廊里很安静,和里面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暖黄的壁灯在光洁的地砖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肖欣妍,你找我什么事儿?”林枫靠在墙上,揉了揉太阳穴。
肖欣妍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半天才小声说:
“林枫……上次我跟你表白的事儿,你就当没发生,好不好?”
“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咱俩还是好朋友、好同学,行不行?”
林枫愣了几秒,酒劲儿让他反应迟钝:
“你说什么呢?什么表白啊?我怎么不记得?”
肖欣妍猛地抬头,眼睛亮了一下:
“你……你忘了?”
“忘了什么?”
林枫是真有点断片了。
今晚喝得太多,加上之前仓库那场混乱消耗了太多精力。
他是真不记得肖欣妍说的是哪件事。
肖欣妍看着他茫然的表情,心里那点尴尬突然消散了不少。
她低下头,声音更小了:
“你忘了就好!这是咱俩的秘密,你不许告诉别人。尤其是婉仪……”
正说着,宴会厅的门被推开了。
叶婉仪走了出来。
叶婉仪一眼就看见走廊里站着的两人。
林枫靠在墙上,肖欣妍站在他对面。
两人离得不远不近,但在这个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扎眼。
叶婉仪走过去,询问道:“肖欣妍,你找林枫什么事儿?”
肖欣妍身体一僵,赶紧转身,挤出一个笑容: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工资上面的事情,我搞不懂,问一下林枫……”
“现在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咱们回去吧!”
她几乎是慌乱地拉住叶婉仪的手,把她往宴会厅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