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在赵凯家待了一天,就回去了。
毕竟都不是干活的料,不想给赵凯家里添麻烦。
林枫和叶婉仪拖着行李推开别墅门时,两人都愣了。
苏静雯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摆着一杯茶,冒着袅袅热气。
“妈?”林枫把行李箱放在门边。
“你怎么来了?”
苏静雯抬眼看了看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坐。”
林枫心里咯噔一下。母亲这个状态他太熟悉了。
越是平静,越是山雨欲来。
“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枫在对面沙发坐下。
“还有,我觉得小雪这两天确实不对劲,我和吴老师聊了聊她……”
“这些我都知道。”苏静雯打断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话音还没落,门铃响了。
林枫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李小海,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t恤,牛仔裤膝盖处磨得发白。
他垂着眼,不敢看林枫。
“海子?”林枫皱眉,“你怎么……”
“是我叫他来的。”苏静雯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进来吧。”
李小海这才抬眼,眼神躲闪地看了林枫一眼,然后侧身进了屋。
看到叶婉仪也在,他明显更局促了。
她看看李小海,又看看苏静雯,隐约觉得气氛不对。
苏静雯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坐吧。”
李小海规规矩矩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像个等待审判的学生。
林枫关上门,走回沙发边,盯着李小海:
“兄弟,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跟我妹妹小雪有联系?”
李小海猛地抬头,下意识看了苏静雯一眼。
苏静雯点了点头,动作很轻,但很明确。
“是。”李小海的声音发干,“对不起枫哥,我……”
“你什么你!”林枫的火腾地就上来了。
“李小海你是我兄弟!你怎么能……怎么能欺负我妹妹呢?!她才多大!”
“不是欺负不是欺负!”李小海急忙摆手,脸涨得通红。
“强哥你听我解释,我们……”
门铃又响了。
这次响得很急,连着三声。
林枫压着火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
林茹雪,还有她寄宿家庭的吴老师。
小雪今天穿得很学生气,白衬衫配格子裙,头发扎成高马尾。
看见林枫,她眼睛眨了两下,小声喊:“哥。”
吴老师一脸担忧:
“林枫妈妈,小雪我给你带过来了。这孩子在车上一直不说话,我担心……”
“吴老师辛苦了。”苏静雯起身,脸上挂起得体的微笑。
“您先去客房休息一下,我处理点家事。理解。”
“理解理解。”吴老师忙点头,跟着保姆往客房走,临走前还担忧地看了小雪一眼。
门一关,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小雪看到李小海也在,瞳孔明显缩了一下。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走到沙发边,故意不看苏静雯:
“妈,你叫我回来干嘛?我补习班还有课呢。”
“补习班?”苏静雯重新坐下,声音冷了下来。
“林茹雪,你知道你最近干了些什么吗?”
小雪咬了下嘴唇,强撑着:“不知道啊。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能干什么?”
苏静雯的目光扫过李小海,然后冷声说道:
“你俩做的事,小海都跟我说了。怎么,现在翅膀硬了?”
这话像根针,扎破了小雪强装的镇定。
她突然转身,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搂住了李小海的胳膊!
“是!我就是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小雪声音很大,几乎是喊出来的。
“怎么了?犯法吗?”
客厅里一片死寂。
林枫瞪大眼睛,叶婉仪捂住嘴,连李小海本人也僵住了。
他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想挣脱,但小雪抱得死紧,指甲都快掐进他肉里了。
“小雪你……”李小海声音发颤。
“你别说话!”小雪死死抱着他,眼睛却盯着苏静雯。
“妈,我就是喜欢小海哥!他对我好,不打游戏骂我,不嫌我话多,我饿了还给我泡面……我就是喜欢他!”
苏静雯静静看着她。
看了足足十秒钟。
然后,她忽然笑了。不是开心的笑,是一种带着讽刺和疲惫的笑。
“你俩之间的事,我早就知道了。”苏静雯说,转头看了叶婉仪一眼。
“就在李小海入职婉仪公司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小雪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她胳膊的力道松了些,李小海趁机挣脱出来,往旁边挪了半个身位。
“你……你说什么?”小雪声音开始发抖。
苏静雯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说,你是我的女儿。你动什么心思,想干什么,难道我会不知道?”
然后她伸手指向李小海:
“我让婉仪把小海招进公司,就是想给他一个正经工作,一个往上走的机会。但是你……”
她的目光转回小雪身上,像刀子:
“你却断了他这条路。”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秒针走动声。
林枫终于反应过来:“妈,这到底……”
“让你妹妹自己说。”苏静雯打断他。
小雪慢慢低下头。
刚才那股不管不顾的劲儿消失了,她又变回了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手指绞着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
“我……我就是想帮他……”
“帮他什么?”苏静雯问,“帮他当主播?帮他造假?帮他骗人?”
“不是造假!”小雪猛地抬头。
“小海哥本来就厉害!他游戏打得好,意识也好,就是……就是缺个机会!”
“所以你就让他替你直播?”林枫听明白了,声音发冷。
“那个‘棒棒锤’,其实是你?”
真相一点点浮出水面。
原来是去年寒假,小雪无意间看到游戏直播,发现那些所谓的大神操作还不如自己。
她动了心思,但未成年不能直播。
这时她想到了李小海。
这个她只见了一面就喜欢上的大哥哥,家境不好,但人老实可靠。
她想帮他。想让他“飞黄腾达”。
于是她逼李小海辞了婉仪公司的工作,去当游戏主播。
她负责操作,他负责露脸和说话。
至于那个神秘的打赏用户“用户_7a3f9b”……
“我让李小海离职那天,跟他谈过。”苏静雯平静地叙述:
“我说,只要他愿意,我可以给他安排更好的工作,送他去培训,甚至资助他创业。但他拒绝了。”
李小海的头垂得更低了:
“苏阿姨,对不起……我当时想,不能一直靠您。我想……想自己试试。”
“所以你选择了听小雪的?”苏静雯问。
李小海沉默了。
小雪突然哭了。不是装可怜的那种哭,是真的委屈:
“妈,我就是想让他好……我喜欢他,我不想看他一直过得那么辛苦……直播能挣钱,很多很多钱……”
“然后呢?”苏静雯问道:
“等你们被人发现代打,账号封禁,钱全部退回,还要背上骂名,这就是你为他好?”
小雪说不出话了,只是哭。
苏静雯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小雪,你知道那个一直给‘棒棒锤’打赏的‘用户哥’,是谁吗?”
小雪抬起泪眼。
李小海也抬起头。
林枫和叶婉仪都屏住了呼吸。
苏静雯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慢慢喝了一口。
然后放下杯子,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炸在每个人耳边:
“是我。”
“我就是你们的榜一,你们所感谢的用户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