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集团在龙国的企业大规模倒闭的消息,是吴晓薇刷手机时刷到的。
“我去!”
她举着手机从宿舍上铺探出头。
“婉仪你快看!那个什么伊森集团,在国内的分公司全黄了!”
叶婉仪正在书桌前补笔记,闻言抬起头。
接过手机一看,财经新闻的标题很醒目:
《伊森集团龙国业务全线溃败,苏氏集恐是幕后推手》。
她盯着那个“苏氏集团”,看了很久。
林枫晚上来接她吃饭时,她问起这事。
林枫倒是很坦然:“嗯,是我妈的手笔。”
“会不会……太狠了点?”叶婉仪小声说。
“狠?”林枫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点冷。
“他们搞垮姑姑的矿场,差点让你公司破产的时候,可没觉得狠。”
叶婉仪不说话了。
也是。
商场如战场,哪有只挨打不还手的道理。
只是想到那些倒闭企业里的员工,那些可能因此失业的人……
心里还是有点堵。
“这件事也算过去了。”林枫牵起她的手,“别再想了。”
叶婉仪点点头。但真能不想吗?
夜里躺在床上,她还是会在脑子里算那笔账。
七百多万,就算苏静雯帮忙垫了,那也是垫了。
人情债比钱债更难还。
而且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京都林家老爷子耳朵里。
据说老爷子大发雷霆,一个电话把林珍仪叫了回去。
世华集团也因此股价波动,虽然没伤筋动骨,但面子是丢大了。
这些林枫没细说,但叶婉仪能感觉到。
偶尔他接电话时会避开她,语气恭敬里带着小心。
那是在跟长辈说话时才有的调子。
她知道,自己又给林家添麻烦了。
这种自责像根细刺,扎在心上,不深,但一直疼。
转眼到了四月底,五一假期快到了。
514寝室晚上开卧谈会,商量假期去哪。
马哲最先开口:“俺打算和小雪打算去周边古镇转转,两天一夜,放松放松。你们呢?”
齐磊从上铺探出头:“我和张悦还没定,不过咱寝室可以集体活动啊!四个哥们儿带上各自对象,八个人,去哪都热闹!”
赵凯的床铺那边却但没接话。
林枫本来靠在床头刷手机,听到这话抬眼看了看对面赵凯的床铺。
“赵凯,你五一什么安排?”林枫开口道。
赵凯的脸在昏暗的台灯光里显得有点犹豫:
“我……我得回老家一趟。”
“回家好啊!”齐磊接话道。
“带张悦去你家玩玩?你老家是不是风景特好?”
赵凯支支吾吾:“不是去玩……是回去帮忙。家里承包了二十多亩地,这个季节要收油菜,我爸一个人忙不过来……”
寝室里安静了几秒。
马哲先反应过来:“那你得回去多久?”
“最少五天。”赵凯声音低了些。
“可能更久,看天气。要是下雨,活就耽误了。”
林枫放下手机,坐直了身子。
他想起去年国庆赵凯也是匆匆回家,回来时直接瘦了一圈,人都黑的快不认识了。
那时赵凯只轻描淡写说“家里有点活”,现在想来,怕是年年如此。
“你一个人干?”林枫问。
“嗯,我妈腰不好,干不了重活。”赵凯道。
“其实也没啥,就是累点,习惯了。”
齐磊突然一拍床板:“要不咱们一起去吧!”
另外三人都看向他。
“我说真的!”齐磊来劲了。
“咱们四个,带上对象,都去赵凯家帮忙!就当……就当体验生活了!你们想啊,咱们这些城里长大的,谁真下过地干过农活?”
马哲笑了:“你?下地?别到时候第一个喊累。”
“谁喊累谁是小狗!”齐磊兴奋地说道。
“赵凯,你家住得下不?我们自备睡袋打地铺都行!”
赵凯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这茬:
“住是能住,我家院子大,就是条件肯定不如城里……”
“要的就是这条件!”齐磊已经掏出手机。
“我现在就跟张悦说,她肯定乐意!王雪呢马哲?一起去呗,古镇啥时候不能去?”
马哲想了想:“我问问小雪……应该行。”
所有人的目光落到林枫身上。
林枫其实在齐磊提议的那一刻就有了打算。
他看了眼手机。
屏幕上是叶婉仪下午发的朋友圈,就两个字:
“累了。”
配图是一杯凉透的咖啡,窗外是暮色沉沉的江城。
这丫头,还在硬撑。
“去。”林枫说,声音很稳。
“婉仪最近心情不好,换个环境对她有好处。”
这话一说,大家都懂了。
公司那事虽然过去了,但叶婉仪眼里的光一直没回来。
整天不是上课就是图书馆,像根绷得太紧的弦。
“那就这么定了!”齐磊起劲了。
“赵凯,快跟你爸妈说,五一家里来一堆免费劳动力!”
赵凯还懵着,但嘴角已经扬起来了:“真……真去啊?那活可累……”
“累就累呗。”
林枫已经躺回床上,拿起手机给叶婉仪发消息。
“正好治治齐磊这身懒骨头。”
“嘿!说谁呢!”
寝室里笑闹成一团,事情就这么传开了。
先是张悦,接着是王雪,然后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吴晓薇耳朵里。
吴晓薇又拉着林茹雪和当事人的女朋友丁潇一合计。
去!都去!
城里长大的孩子谁见过收油菜啊?
就这样,连带着小胖子赵大伟都一起参与了进去。
最后连辅导员沈秋月都知道了。
“胡闹。”沈秋月把林枫叫到办公室。
“十几个人跑去农村,安全问题谁负责?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沈老师。”林枫表情很认真。
“就是因为人多,才安全。大家互相照应着,而且赵凯家那边他熟。”
沈秋月还是不放心。她想起去年落雁山那事,心有余悸。
最后她说:“那我也去。”
林枫一愣。
“我就是农村长大的,又不是没干过农活。”
沈秋月说得面不改色。
于是队伍又壮大了。
五一当天,一行人浩浩荡荡坐上了去赵凯老家的大巴。
赵凯家在邻省的农村,大巴要开四个小时。
一路上年轻人叽叽喳喳,兴奋得像春游。
只有叶婉仪安静地靠窗坐着,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田野。
林枫坐在她旁边,把耳机分她一只。
里面是舒缓的纯音乐。
“累就睡会儿。”他说。
叶婉仪摇摇头,小声说:“我就是……有点不知道去了能干什么。我没干过农活。”
“谁干过啊。”
后排的齐磊听见了,插嘴道:“就当玩了呗。哎赵凯,你们家油菜地有多大啊?”
赵凯挠挠头:“大概……二十多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