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并未理会他的叫嚣,一边看似随意地挥动双手,格挡开时年从幻境各个刁钻角度掷来的、由精神力凝聚的飞刀、暗器等攻击,动作从容不迫,一边悄然将自身的神识释放出去,细细感知着这个奇特的幻境空间的结构与本质。
片刻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缓缓开口道:“原来如此……”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时年的警惕,攻击速度骤然加快,无数精神利刃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肖云。
肖云身法飘忽,在攻击缝隙中穿梭,继续说道:“你这‘残梦’武魂,存在巨大的先天缺陷。想必是觉醒之时发生了变异,可惜,你的精神力当时不足以支撑完整的变异过程,导致武魂进化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成了这不上不下的‘残梦’。正因它是‘残缺之梦’,所以对精神力强于你,或者魂力等级远高于你的魂师,效果大打折扣,甚至无效。”
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时年的灵魂:“不过,你也算另辟蹊径了。看这幻境中残留的驳杂精神怨念,为了弥补武魂缺陷,提升幻境威力,你怕是杀害了不少天生精神力异于常人的魂师吧?躲在苍晖学院,也是为了更方便地筛选和接触那些精神力出众的年轻魂师,我说得可对?”
肖云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刀,精准地剜在时年内心最隐秘、最阴暗的角落。
时年越听越是心惊,脸上露出了骇然之色,对方所言,竟与事实分毫不差!
“住口!”时年厉声打断,心中杀意沸腾到了顶点。他脚下,两黄、两紫、三黑,七个最佳配比的魂环骤然升起,澎湃的魂力激荡开来!
“第七魂技,武魂真身!”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彻底将肖云这个看穿他秘密的危险人物扼杀,时年毫不犹豫地动用了最强的武魂真身。
整个残梦领域瞬间凝实了数倍,幻象更加逼真,精神压迫感也呈几何级数增长,仿佛要将肖云的意识彻底吞噬、碾碎。
“肖大师果然厉害!但你知道得太多了!给我死来!”时年面容扭曲,声音中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第六魂技,百鬼夜行!”
随着他魂技的发动,整个幻境空间骤然阴风怒号,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成百上千形态各异、狰狞可怖的鬼怪虚影凭空出现,它们嘶吼着、咆哮着,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般朝着肖云扑杀过来,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魂圣精神崩溃的恐怖场景,肖云却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
他心念微动,一朵散发着朦胧紫色光晕、花瓣层层叠叠、显得无比圣洁与神秘的莲花虚影,悄然在他周身绽放,形成一个完美的防护罩。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时年目瞪口呆,几欲疯狂。
那些凶厉无比的鬼怪虚影,在触碰到紫色莲花光罩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阳春般,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诡异地被莲花吸收了进去,化作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纹路,烙印在花瓣之上。
紧接着,那紫色莲花仿佛化为了一个无底黑洞,产生出一股无可抗拒的强大吸力!
“嗖嗖嗖——!”
幻境中所有的鬼怪,无论大小强弱,都身不由己地被这股吸力拉扯、扭曲,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涌向紫色莲花,然后被其彻底吞噬殆尽。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刚才还群魔乱舞的幻境,竟变得一片“干净”,只剩下那朵静静旋转、光华似乎更盛几分的紫莲。
“不——!我的魂灵!我的积累!” 时年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这些鬼怪(魂灵)是他耗费数十年光阴,通过各种残忍手段收集、炼化而来,是他残梦武魂的核心力量源泉之一!如今一朝尽丧,简直比剜他的心还要痛!
他状若癫狂,双目赤红地指着肖云:“你这混蛋!把我的魂灵还给我!” 他如同输光了所有赌本的赌徒,不顾一切地将其余魂技——从第一魂技到第五魂技,各种精神冲击、幻象折磨、恐惧植入——疯狂地倾泻向肖云。
然而,所有的攻击落在紫色莲花形成的护罩上,都如同泥牛入海,未能掀起半点波澜。那朵莲花仿佛是一切精神力量的克星与归宿。
连续的打击和力量的诡异流失,终于让时年从疯狂的贪婪中惊醒,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了,而且是烧红的铁板!逃!必须立刻逃走!
他心生退意,就欲收回武魂真身,解除残梦领域。
但,为时已晚。
一直处于守势的肖云,眼中寒芒一闪。
“噗!”
一道三寸长短、凝练至极、通体散发着淡青色光华的剑气,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时年胸前。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维,时年甚至连惊愕的表情都来不及做出。
青色剑气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般,轻松地没入了他的心脏。
下一刻,一股霸道无比的暗劲在时年心脉中轰然爆发!
时年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涣散。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未能吐出,带着无尽的悔恨与难以置信,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息全无。
随着他的死亡,由他武魂支撑的残梦领域开始剧烈波动,如同破碎的镜面般,浮现出无数裂痕,眼看就要彻底崩溃消散。
肖云眉头微皱,他可不想在领域消散后,自己提着时年的尸体突兀地出现在大街上,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动作迅捷,上前一步,挥手间将时年尚有余温的尸体收入了自身的宝塔空间内。
几乎就在同时,他面前的空间一阵如水波般的扭曲荡漾。
下一刻,肖云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那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上,仿佛只是寻常路人短暂驻足。周围偶尔有行人路过,并未有人注意到这瞬间的空间异常和他的突然现身。
肖云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衣袍,神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烦人的苍蝇,继续迈开步伐,朝着天水学院据点的方向悠然行去。
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一丝极其微弱的精神力涟漪,暗示着这里曾发生过一场短暂而致命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