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基金会深潜器如同幽灵般滑过海底山脉的阴影地带。
领头艇内部,金发指挥官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出焦躁的节奏。
声纳屏上代表龙焱部队的红点正在逐渐远去,但他紧绷的下颌线条没有丝毫放松。
“诱饵放出去了?”他的声音在密闭舱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副手将最后一个密封舱推进岩缝深处,液压锁扣发出沉闷的咔嗒声。“直升机群在西北方向制造声学干扰,他们的声纳阵列至少会被干扰四十分钟。”
金发指挥官切换监视器画面。裂隙内部,十几个相同规格的密封舱整齐排列在合金支架上,舱体表面的抗探测涂层吸收了大部分扫描波。他拿起最外侧的银色舱体,指尖抚过刻着的樱花纹样——这是日本三菱重工特供的军用级容器。
“把新到的货并进去。”他示意队员搬来刚从遗迹窃取的样本箱。
“放进七号舱。”金发指挥官调出海沟三维图,在某个不起眼的珊瑚凸起处标红,“等风头过去,从冲绳基地派打捞船。这些是六年来在东亚地区最重要的收获,绝对不能有闪失。”
当三艘深潜器悄然驶离时,最后离开的队员朝裂隙发射了两枚声波干扰器。
翻滚的泡沫中,密封舱群重新隐入黑暗,仿佛从未存在过。
陆修的指尖在全息海图上划出淡蓝轨迹。能量流在他皮下窜动,像有无数细针顺着经络游走。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右手掌心的透明化正在向腕部蔓延。
“主要信号源在西北30公里,深度200米。”他语速很快。
顾临渊的指令通过通讯器传来时,陆修正盯着声纳屏上那个匀速移动的光点。太规律了,规律得像精心设计的数学曲线。他闭眼感受能量流动,发现某个微弱的分支正朝着相反方向衰减。
“等等。”陆修突然抬手按住太阳穴,“基金会的人在一处停留过一段时间。有东西......曾经下沉到极深的地方。”
陆修将感知力聚焦到那片区域。起初只有一片混沌的噪音,接着,某种类似心跳的微弱脉冲从海底传来。他虚握拳头,仿佛攥住一根即将断裂的丝线:“下面有东西在发射屏蔽信号。非常微弱......”
顾临渊的脸出现在潜航器通讯屏上,背景是忙碌的控制中心。
“基金会潜艇正在朝公海方向逃窜,需要立即决策。”
“追。”柳薇斩钉截铁,指甲无意识刮过控制台烤漆面,“但留一队人给我。既然他们特意在那里停留,那里肯定有问题。”
经过短暂的讨论,最终方案确定:顾临渊带队主力追击基金会潜艇,三名龙焱队员留下配合搜查。当大型潜航器转向西北时,小型侦察艇像箭鱼般切入海沟深处。
裂隙入口被伪装成天然珊瑚丛。龙焱队员用液压钳剪断伪装网时,柳薇正在检查声波干扰器的残骸。她捡起半片樱花形状的金属标识,指腹抹过标识边缘的锐利切口。
“日本军工的特制合金。”她将标识塞进密封袋,转头看见陆修正将手掌贴在岩壁上。
陆修的瞳孔泛起星芒。能量感知如同蛛网般向裂隙深处蔓延,突然撞上某种粘稠的阻力场。他加大能量输出,右手的透明化瞬间蔓延到肘部。“下面有十七个......不,是十八个密封单元。最后一个刚被掩埋。”
当探照灯光照亮裂隙深处的密封舱群时,柳薇倒抽一口冷气。十六个军用级密封舱像棺椁般排列在合金支架上,表面涂装吸收着光线,形成令人不安的绝对黑暗。而最新埋藏的第十七号舱半埋在岩屑中,舱体还带着施工时留下的刮痕。
龙焱队员撬开第一个舱体时,成排的数据硬盘反射出冷光。柳薇蹲下身,手套拂过硬盘标签的手指突然停顿。她抽出一张标注着龙池峡地质结构的磁盘,对着灯光转动角度。硬盘金属外壳的角落,蚀刻着细小的蓝c-7字样。
“他们连大坝地基的岩芯样本都拿到了。”她声音发紧,又快速翻开其他硬盘——从三峡电站的涡轮机图纸到渤海油田的钻井数据,每张标签都代表着一处国家关键基础设施。
陆修将手掌悬在密封舱上方扫描。能量流像触须般探入舱体缝隙,突然被某个高频脉冲弹回。他踉跄半步,被柳薇托住手肘稳住。“七号舱有异常......能量签名和遗迹文物很像。”
当七号舱被特殊工具切开时,正是不久前从海底遗迹抢走的物品,在舱内整齐陈列着。
“这些全是他们偷来的?”柳薇看着其他密封舱,深吸一口气,“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惊人。”
返程途中,柳薇一直盯着密封舱内部结构图。当顾临渊带着队伍归来时,她立刻将蓝c-7的标记投影到主屏幕。
技术团队的解析工作持续到深夜。隔离室里,硬盘数据像瀑布般滚过屏幕。龙池峡大坝的爆破点设计图、地震波模拟数据、甚至工作人员值班表——所有文件角落都带着相同的蚀刻标记。更令人心惊的是,某个加密文件夹里存着这些年来基金会潜入国家项目的详细记录。
顾临渊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他们连核电站的换岗时间都摸透了。”
柳薇调出十年间的数据对比图。代表基金会活动频率的曲线,从七年前开始突然陡增。某个被重点标注的时间节点上,蓝c实验室的商标与基金会徽章出现了重叠。
陆修站在走廊阴影里,右手无意识摩挲着观察窗边框。
窗外,技术人员正用防辐射箱搬运密封舱部件。某个瞬间,他仿佛看见某个舱体表面浮现出转瞬即逝的樱花纹样。
柳薇不知何时站到他身旁,递来一杯温水。她松开领口的手帕残留着淡淡消毒水味,袖口蹭到的硬盘灰尘在灯光下像星尘般闪烁。
“他们这些年的心血,现在全归我们了。”她看着搬运队伍说。
陆修接过水杯,指尖掠过她手腕内侧的脉搏。
“这次他们被我们拿走全部家当,恐怕要狗急跳墙了。”
柳薇轻轻碰了碰他正在恢复肤色的右手:“所以更要趁现在,把他们的老底翻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