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的拳头还抵在晶体壁上。他转过头，视线钉在陆修脸上。
周围队员的骚动瞬间静止。所有目光聚焦过来，空气中只剩下遗迹能量场低沉的嗡鸣。
陆修眼底浮起细碎的星光。那光点不像反射，更像从瞳孔深处自然浮现，如同深夜湖面自发亮起的浮游生物。光线在他虹膜上流转，映得整张脸都蒙上一层淡蓝。
顾临渊眉头锁紧，向前半步挡住其他队员的视线。
你眼睛怎么回事？
陆修没有回答。他抬起右手，指尖悬在空处微微震颤。空气中似乎有看不见的丝线从指尖延伸出去，连接着整个穹顶的能量网络。
遗迹穹顶的蓝色晶核忽然亮了一瞬，投下一道柔和的光晕笼罩他全身。
陆修？柳薇伸手想碰他胳膊，又在半空停住。
陆修闭眼深吸气。脑海中浮现出两小时前的能量记录——青铜钟震动的瞬间，空气像水纹般荡开涟漪。那不是声波，而是一种直接穿透头骨的信息流。每个队员脑电波被强制同步的轨迹，都像指纹般刻在遗迹的能量场里。
找到了。陆修睁眼时星光已褪，只剩瞳孔微微收缩。
他们用的是一种共振场。陆修指向自己的太阳穴，直接作用于这里。像用特定频率调频收音机，只不过调的是人的意识。
顾临渊突然插到两人之间，压低声音：这种信息不该公开讨论。
柳薇侧身挡住队员们的视线，制服布料擦过陆修手臂。继续。
陆修弯腰捡起半截断裂的采样管。管壁残留着青铜钟扫过的能量痕迹。频率很特殊，像......他斟酌用词，像每种物质都有独特的分子振动。这个钟的振动频率，恰好能让人脑进入待机状态。
远处有个年轻研究员靠近，被顾临渊用眼神逼退。
能追踪？柳薇问。她说话时无意识向前倾身，衬衫前襟微微绷紧。
陆修点头。他摊开手掌，掌心浮现出淡蓝色的能量脉络。那些光丝交织成复杂的拓扑图，其中一条脉冲正以固定节奏闪烁。共振场有衰减周期。现在强度还剩37%，每隔六小时衰减一半。
顾临渊突然按住陆修手腕。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这种技术被武器化......
早就武器化了。柳薇打断他，还记得三年前西太平洋那次集体癔症事件？全体船员同时产生幻觉。
陆修感到柳薇的呼吸扫过自己耳廓。靠太近了，近到能看见她睫毛上未干的湿气。
你听说过特殊文物——圣器柳薇靠近陆修轻声说道。
这个词让顾临渊脸色骤变。
薇薇！这是绝密信息！
“他有权知道。”柳薇的指尖轻点陆修胸口，“毕竟他现在就是最大的‘圣器’。”
柳薇转向陆修，语气放缓但紧迫：世界各地都散落着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古代遗物。欧洲传说中的金苹果，据说能赋予持有者超凡智慧；耶稣的裹尸布，检测显示上面的影像形成机制至今成谜；还有日本的八尺镜、我们国家的浑天仪。
陆修盯着柳薇的眼睛，从她眼里看出，显然这个匪夷所思的信息不是假的。
我们昆仑计划的核心技术，就源于对浑天仪七十年的研究成果。柳薇继续道，这些都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文明遗产。每件特殊文物都藏着超出认知的技术。
顾临渊一把拉住她手臂：你泄露的够多了！
那就写报告处分我。柳薇甩开他，转向陆修，重要的是，要让陆修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我们现存三件特殊文物，另外两件在一百多年前失踪。这些特殊文物每个都蕴含着超越现代科学的技术。按你说的样子，我怀疑基金会使用的那个设备，就是我们遗失的镇魂钟？而你能追踪它...这意味着我们可能有机会带回它。
顾临渊揉着太阳穴：周将军绝不会同意这样冒险。
具体细节等回基地再详谈。柳薇说道，现在先解决眼前的麻烦——你能追踪到具体位置吗？
陆修闭眼凝神。这一次，他不再仅仅读取残留信息，而是将意识与整个穹顶能量场连接。遗迹的每一块晶体都成为他的感知延伸，如同神经网络般向外扩散。
“西北方向...”他轻声道，掌心能量图剧烈闪烁，“距离...八十公里，正在移动。”
直升机。顾临渊立即判断。他按下耳麦准备下达指令，又被柳薇按住手腕。
别急。柳薇眼底闪过冷光，让他们再飞一会儿。
陆修突然皱眉：“不对...不在直升机上。”
他掌心的能量图突然分裂成两个光点。一个继续向西北移动，另一个却诡异地停留在原地。
“金蝉脱壳。”柳薇冷笑，“用直升机做诱饵，真身应该还藏在附近某处。”
顾临渊立即对着耳麦下令：“龙焱小队，封锁半径十公里内的所有出口！”
柳薇却摇头：“没用的。如果对方有办法屏蔽常规探测...”
她说到一半，看见陆修再次闭上眼睛。
陆修意识如同水银般泻入遗迹能量网络，这一次他不再抗拒那种融合感，反而主动引导能量流向四周扩散。无数信息流涌入脑海：海底鱼群游动的轨迹、珊瑚丛的能量波动、甚至远处潜艇的引擎热量...
然后，他“看”到了。
在西北方向五十公里处的一个海底洞穴里，有个微弱的脉冲信号正在有规律地闪烁。那频率与青铜钟完全一致，但极其隐蔽，像是被什么装置屏蔽了大部分能量外泄。
“找到了。”陆修睁开眼，“西北方向，海底洞穴。信号很弱，应该是有屏蔽装置。”
柳薇立即转身对顾临渊说：“派一个小队跟我去。记住，要活口，更要保证青铜钟完好无损。”
顾临渊皱眉：“太危险了。我带队去，你留在这里。”
“不行。”柳薇语气坚决。她侧身想绕过顾临渊，却被他抬手拦住。
又是一番短暂的争论后，最终妥协的方案是：顾临渊带队主攻，柳薇和陆修在安全距离外提供指引。
“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