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被锁在屋里,最初的疯狂咒骂和撞击门板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化为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出几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证明他还活着。
没人敢去管他,甚至连易中海家都门窗紧闭,对隔壁的动静充耳不闻。
整个中院,仿佛只剩下那间锁住疯癫的正房,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后院聋老太太的屋子,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往日里,她或许还会在门口坐坐,晒晒太阳,对过往的邻居摆摆架子,但现在,她的房门终日紧闭,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仿佛里面空无一人。张二河那天的“拜访”,彻底击碎了她所有的依仗和侥幸。
院子里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期。
但这种平静,是建立在绝对的恐惧和顺从之上的。
人们走路踮着脚尖,说话压着嗓音,生怕惹恼了后院的阎王。
连孩子们都被严厉告诫,不许在院里喧哗打闹。
张二河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他每天按时上下班,院子里的人见到他,无不低头垂目,恭敬地喊一声二河哥或二河,连刘海中和阎埠贵也不例外。
刘光天和刘光福兄弟则彻底成了他的跟班,不仅在院里鞍前马后,在厂里也俨然以他的自己人自居,帮着跑腿传话,监视一些他交代要注意的人和事。
这天是休息日,张二河难得清闲,坐在耳房门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新得来的小刀,刀锋在秋日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许大茂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递上一盒刚买来的大前门。
“二河,抽这个,刚买的,香!”许大茂脸上堆着笑,他现在对张二河是死心塌地的佩服和畏惧。
张二河接过烟,点燃一根,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淡漠地扫过空旷的后院。
“大茂哥,院里现在算是清净了。”他淡淡地说。
“那是!全托二河你的福!”许大茂连忙附和,“现在这院子,就是你说了算!看谁还敢炸刺!”
“光是院子里清净,还不够。”张二河弹了弹烟灰,“窝里横算什么本事?厂里,才是大舞台。”
许大茂眼睛一亮:“对!厂里!二河你现在是李厂长跟前的红人,又在运动办公室,前途无量啊!以后在厂里,也得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
正说着,刘光天神色有些慌张地从前院跑了过来。
“二河哥,不好了,出事了!”刘光天气喘吁吁地说。
张二河眉头一皱:“慌什么?天塌不下来。什么事?”
“是……是阎埠贵!”刘光天咽了口唾沫,“他……他刚才在前院,跟几个邻居嘀咕,说……说要去街道办反映情况!说院子里有人无法无天,搞封建大家长那一套,欺压邻里!”
“什么?”许大茂一听就炸了,“阎老西他敢!反了他了!我这就去收拾他!”说着就要往前院冲。
“站住!”张二河冷喝一声,许大茂立刻刹住脚步。
张二河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反而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阎埠贵?他倒是会挑时候。看来是觉得我最近忙着厂里的事,没空搭理他,又或者,是易中海倒了,他觉得他能跳出来了?”
他站起身,将小刀收好,对刘光天吩咐道:“去,把你弟叫上。再去前院,把阎解放请过来。记住,是‘请’。”
刘光天心领神会,立刻跑去叫刘光福,然后两人一起去了前院。
没过多久,刘家兄弟就一左一右搀扶着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阎解放来到了后院。阎解放是阎埠贵的二儿子,性格比他哥阎解成还要懦弱几分。
“二……二河哥……你……你找我?”阎解放牙齿都在打颤。
张二河没理他,目光看向前院的方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过去:“三大爷,您不是要去街道办吗?怎么还不动身啊?要不要我让光天他们送送您?”
前院阎埠贵家,原本还存着一点侥幸心理,听到张二河这话,尤其是听到自己儿子被请去了后院,阎埠贵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三大妈更是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老阎!不能去啊!不能去啊!解放还在他们手里啊!”三大妈死死拉住阎埠贵的胳膊。
阎埠贵脸色灰败,最后一点勇气也消散了。
他原本也就是被逼到墙角,想着豁出去搏一把,看能不能引起街道办注意,打破张二河的垄断。
可他忘了,张二河根本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而且手段狠辣,直接拿他儿子开刀。
“我……我不去了……我不去了……”阎埠贵朝着后院方向,带着哭腔喊道,“二河!是三大爷糊涂!你……你千万别跟解放一般见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张二河冷哼一声,对瑟瑟发抖的阎解放说道:“听见没?你爸说他错了。回去吧,告诉你爸,安分守己,大家相安无事。要是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威胁意味十足。
阎解放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回了前院。
经过这么一遭,阎埠贵彻底老实了,甚至比刘海中还要恐惧。
他明白,在这个院子里,任何反抗的念头,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而且张二河会用你最害怕的方式报复你。
张二河用最直接的方式,掐灭了院内最后一丝可能冒头的反抗火苗。
他确立的规矩,不容置疑,不容挑战。
周一上班,张二河在运动办公室更加如鱼得水。易中海倒台后,他在调查其他车间时,遇到的阻力明显小了很多。不少中层干部都知道了这个年轻人的狠辣和背景,不敢轻易得罪。
他借着挖潜增效的名义,又揪出了几个小问题,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些人,既立了威,也让李怀德更加满意。
这天下午,李怀德把他叫到办公室,关上了门。
“二河,坐。”李怀德心情很好,亲自给他倒了杯水,“最近工作干得不错,很有成效!杨厂长那边,最近可是安静了不少啊。”
“都是李厂长领导有方,我只是按照您的指示办事。”张二河谦逊地说。
“哎,不必过谦。”李怀德摆摆手,压低声音,“找你来,是有个新任务。厂里最近有一批重要的生产任务,涉及到一批新型零件的试制,杨厂长很重视,亲自抓。这里面,涉及到一些特种钢材的配额和后勤保障……”
张二河心中一动,知道重点来了。
李怀德继续道:“我希望你,能密切关注这批任务的进展,尤其是在物料保障和进度协调上。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如果……我是说如果,在过程中发现任何不合理的损耗,或者进度上出现一些非技术性的延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二河立刻点头:“李厂长,我明白。我会盯紧的,确保生产任务顺利完成,同时杜绝任何不合理的浪费和意外延误。”
他刻意加重了顺利、不合理、意外这几个词的语气。
李怀德满意地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就知道你没问题的!好好干,等这件事有了结果,我给你记头功!”
从李怀德办公室出来,张二河知道,自己真正进入了厂内权力斗争的核心圈。
李怀德这是要他在杨厂长亲自抓的重点项目上做文章,一旦成功,杨厂长的地位将岌岌可危。
他回到运动办公室,看着窗外庞大的厂区,眼神锐利。
院子里的争斗,只是小试牛刀。
轧钢厂这片更广阔的天地,才是他施展拳脚、攫取更大权力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