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承聿到陆家时,江橘瑶正和陆凛骁、陆锦澄坐在花树下说话。
陆锦澄给了她一瓶水,她很开心的接过,揉了揉陆锦澄的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
她身后不远处有盆月季,月季怒放,引得蛱蝶穿花,蜜蜂萦绕。
可昨天,她明明跟他说,她害怕蜜蜂的。
看来她害怕的不是蜜蜂,而是他。
男人脚步很轻的走过去,直到他站在江橘瑶身后,三个人才留意到。
陆锦澄,“承聿叔叔,你何时过来的?”
陆凛骁让坐,“表哥,坐。”
蒋承聿手示意他不用客气,笑对陆锦澄道:“你给葳洛阿姨水的时候,我就在门口。”
陆凛骁手一顿,他过来一会儿了,却一直没有进来。
难道他知道了昨晚的事,过来兴师问罪?
江橘瑶倒还好,她知道蒋承聿不会轻易和她退婚,但她没想到,他会跟到这儿来。
陆锦澄听了起身,“什么葳洛,这是我妈妈江橘瑶。
她只是失忆了,但你放心,过不了一周,她就会恢复记忆。”
陆凛骁轻咳,“别吹牛了,快坐下吃点心。”
蒋承聿淡笑,“妈妈?她只是和你妈妈长得像而已,并不是你妈妈。
小鬼,往后叫伯母,可不能再叫错了。”
说着,他弯身拉住江橘瑶的手,“葳洛,我们走了。”
江橘瑶不想走,但又不好在陆锦澄面前跟他起冲突。
“锦澄,好好的,过两天妈妈再过来看你。”
说完,她转眸看了陆凛骁一眼,转身离开。
陆凛骁原本搭在石桌上的手蓦的攥紧,目光似淬了寒冰,死死盯着那双紧紧交握的手。
下一秒,他走上前,拉开他们的手将江橘瑶拉到自己身后,“表哥,她没说跟你走。”
蒋承聿看着他,单手插兜,扯出了极冷的笑,“凛骁,她是我未婚妻,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
顿了一顿,“还是,到现在,你都觉得她是江橘瑶?”
陆凛骁,“难道她不是吗?”
蒋承聿,“她是吗?”
两个男人就那样站在原地,盯着对方,眼神发沉。
空气冷凝,气氛压迫。
最后是陆凛骁先泄气,“表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蒋承聿看着他,突然笑。
男人人间绝色,生的好看,刚才愤怒此刻和缓,竟不觉得违和。
“你什么意思,表哥心里清楚,但不会怪你,谁让……你是我弟弟。”
说着,他弯身拉住江橘瑶的手,往外走。
陆锦澄见了,突然喊住江橘瑶,“妈妈!”
江橘瑶脚步一顿,陆锦澄跑着来到她身边,拉住她,江橘瑶弯身,他伏在她耳畔,“赶快想起来以前的事,别让凛叔叔再被欺负了。”
说完,陆锦澄便退回到陆凛骁身边。
陆凛骁揉着他的头,他拉住陆凛骁的手,父子在互相鼓励,相互慰藉。
江橘瑶心猛地揪疼。
她为什么只想起来了坠海那日的事,想不起来之前的?
“锦澄说得对,我必须马上想起来。”
说完,她跟着蒋承聿出来。
一出门,她就甩开了男人的手。
“既然真把他当兄弟,就不该当着他的面,拉我的手。”
蒋承聿要疯了,他何错之有。
“你是我未婚妻,我拉你的手,不行吗?”
江橘瑶,“可我们要退婚了,如果你同意,我们现在不会有任何关系。”
蒋承聿,“你为什么非要退婚?是不是因为凛骁?”
江橘瑶,“不是,我做任何事,都为了我自己。
蒋承聿,这婚我是一定要退的,你主动提出来,保全你们蒋家的颜面,我让我父亲提,你们就不好看了。”
说完,江橘瑶转身离开。
蒋承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跑步追上她。
江橘瑶以为,他是要和她吵。
他好似根本没有生气,“没想到陆凛骁竟然会为了赢得你的芳心,利用一个小孩。
也是,一声妈妈,比我喊多少句葳洛都管用。
往后别见他们了,我当今日的事没有发生,好吗?”
他没有拉她的手。
江橘瑶没吱声。
蒋承聿继续让步,“我同意退婚。”
江橘瑶脚步一顿,转眸看他。
“可是你要清楚,我们是‘世交联姻’,退婚没那么容易。
就算我向我义父义母说,他们也不一定理解,做这些,都需要时间,不是吗?”
江橘瑶又没吱声。
转身往公交车那边走,蒋承聿站了一会儿,又跑过来跟上她。
“葳洛,你英语好,局里想着让我写一篇英文发到外刊上。
我尝试着写了一篇,很不满意,你能不能帮我补补课?”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江橘瑶微微点头。
在等公交车的时候,蒋承聿看到江橘瑶,在看到路对面的包子铺咽了口口水,突然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的东西。
“给。”
江橘瑶垂眸,“什么?”
蒋承聿,“肉夹馍。”
江橘瑶,“肉夹馍?你从哪儿弄得?”
肉夹馍在这个年代可是个紧俏物。
不管白面还是五花肉,都不好弄。
蒋承聿羞赧的挠了挠头,“白面是我每月攒下的,五花肉是我用粮票和肉票换的。
一直在我包里,还热乎呢,赶紧吃。”
江橘瑶接过打开,当看到里面是油酥千层饼的时候,绷不住笑了。
她就爱吃肉夹馍。
以前她想不明白,现在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她完全理解了。
她是夏国人,爱吃肉夹馍很正常。
想到这儿,另一个问题浮现脑海。
如果她是江橘瑶,按理说江橘瑶生活在农村,吃不到肉夹馍才对,那她怎么会对这个东西情有独钟呢?
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什么事!
不想了,江橘瑶接过,吧唧咬了一口。
满嘴流油。
蒋承聿见了,拿出纸巾给她擦嘴,“葳洛,我以为你再也不搭理表哥了!”
江橘瑶接过纸巾,“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干嘛跟它过不去。”
公交车过来,两个人上了车。
一坐下,江橘瑶又问蒋承聿,“你这五花肉是从什么地方买的,我也想去买,拿回家,让静萱做给我吃。”
“局里分肉,我听说有五花肉,忙着帮屠夫干活。
我在那儿忙活了一下午,才分了一块儿肥瘦相间的。
晚上我就拿家将它们炖了,大火炖十五分钟,小火煨两个半小时,又大火收汁。
刚才你只顾着看凛骁和锦澄,没有留意我,我其实也给他们拿了。
给他们的饼是我尝试着做的失败品,肉也柴。
给你留着这几个都是饼模样好,肉肥瘦相间的。”
江橘瑶转眸,“我以为你跟他们生气,往后都不再搭理他们了。”
蒋承聿眼神发沉,“是有些生凛骁的气,他太没有分寸,知道你我的关系,不该横插一杠。”
江橘瑶没吱声。
他又说,“你这个刁蛮的胃啊,只有我能伺候好。
你别看静萱能干,但这么细致的活儿,她干不来。”
江橘瑶早猜测蒋承聿和静萱认识,但她苦于找不到证据。
听蒋承聿这么侃侃而谈的语气,他们不是一般的熟。
加上静萱那日对蒋承聿恭敬的态度,他们反倒像主仆。
江橘瑶转眸看蒋承聿。
蒋承聿意识到自己失言。
江橘瑶笑了,佯装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你刚才说什么,你去帮屠夫杀了一下午的猪?
你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做得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