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书房。
夜色深沉,书房里只有烛火在摇晃。
我站在巨大的天下舆图前,目光死死盯着长江对岸的建业。
“三个月。”
我轻声重复了一遍。
【太久了。】
【对付现在的孙权,根本用不了那么久。】
【我说三个月,是故意说给那些老臣和曹丕听的,让他们以为这是一场需要慢慢准备的大仗。】
【打仗,说到底就是骗。】
我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能让整个北方的大军在最短时间里集结到长江北岸,还不能让孙权起疑心的完美理由。
我的目光从舆图上移开,落在了书案那份刚写好的曹操葬礼草案上。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老曹,你戎马一生,到死,也该为这天下一统,再出最后一份力。】
【你的葬礼,会是一场盛大的献祭。】
……
次日,邺城,太极殿。
新王曹丕穿着素服,坐在王座上。他的脸上还带着刚登基的兴奋,眼神里却藏着对我的恐惧。
满朝文武,分列两侧,气氛肃穆。
议题只有一个:怎么给先王曹操办一场配得上他功劳的国葬。
以夏侯惇、曹仁为首的曹氏宗亲,一个个哭的涕泪横流,上奏请求用天子之礼厚葬,还要全国哀悼一年。
【蠢货。】
【浪费一年的时间去哭丧?等你们哭完,孙权早就喘过气来了。】
曹丕为难的看向我。
这是他登基后第一次朝会,既要安抚宗亲,又得看我的脸色。
我从文臣队列里走了出来。
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
“太傅有何高见?”曹丕用上了敬语。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朗声说道:“先王一生,南征北战,扫平宇内,功盖三皇,德过五帝。其毕生之愿,唯有天下归一。”
“如今,大业未成,先王抱憾而终。我等为人臣者,若只知哭泣,是为不孝!”
“若能继承先王遗志,踏平江东,一统天下,告慰先王在天之灵,方为大忠!”
这番话,让夏侯惇这些宗亲脸上发红,说不出话来。
我顿了顿,抛出了我的方案。
“臣以为,先王之葬,当办!且要大办!”
“但这葬礼,是为了示威!”
“我提议,以新王的名义,召集大魏所有精锐,在邺城办一场国葬大阅兵!”
“召各地将军率领精兵,来邺城为先王送行。就让他们的铁蹄踏响长街,用兵锋来告慰先王的英灵!”
“这样做,既能彰显我大魏国威,让宵小之辈不敢乱动,又能凝聚军心,继承先王遗志。更重要的,这是对江南孙氏最直接的警告!”
我话音一落,满朝文武都变了脸色。
他们都听懂了。
这想法太疯狂,太胆大了!
这是借国葬的名义,行调兵遣将之实!
把一场葬礼,变成战争动员!
曹丕坐在王座上,手心全是冷汗。
【这……这就是太傅的手段吗?】
【把悲伤和哀悼,都变成了他手里的利器……】
【太可怕了。】
他不敢反对,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太傅……说的是。”他艰难的开口,“就按太傅的办法办吧。”
我躬身行礼,退回队列中,不再多言。
【第一步,完成了。】
【现在,让整个帝国,为我的战争,起舞吧。】
……
当天,无数道以新王曹丕和我的名义联署的王令,从邺城发出,飞向四方。
镇西将军马超接令,率三万西凉铁骑即刻东进。
镇北将军曹彰也接到命令,率五万乌桓突骑南下。
征南将军夏侯渊则率十万大军出斜谷,沿汉水而下,直扑襄阳,名义是“于先王龙兴之地,祭奠英灵”。
……
整个北方,彻底动了起来。
各路大军纷纷从驻地开拔,尘烟滚滚,向邺城汇聚。
从地图上看,所有军队都在向邺城进发,像是一场盛大的朝圣。
但在暗中,通过无影的调度,这些军队的行军路线都经过了精密计算。
他们的粮草,并没有运往邺城,而是悄悄转运到了靠近南方的秘密仓库。
从我的封地武威,一车车用油布盖的严严实实的新式火炮和攻城器械,伪装成普通商队,日夜不停的向合肥赶去。
整个帝国,都在配合我,演一场盛大的戏。
一场名为国葬的戏。
……
江东,建业。
孙权的王宫里,气氛却是一片轻松。
“报——!大王,北国急报!”
一名探子连滚带爬的冲进大殿。
“说!”孙权正在与张昭等人饮酒,闻言放下了酒杯。
“曹贼已死!其子曹丕继位!如今,那诸葛瑾瑜正以国葬为名,召集北方各路兵马,齐聚邺城,似乎是要搞什么大阅兵!”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哄笑。
张昭抚着胡须,笑道:“老夫早就说过,曹操一死,北方必乱!这诸葛瑾瑜,名为太傅,实为权臣,他这是急着把兵权都收到自己手里呢!”
“是啊!”另一位大臣附和道,“把所有大将都召到邺城,名为阅兵,实为人质!这手段真够毒的!”
“不过,这对我们江东,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没错!他们自己内斗去吧!正好给了我们休养生息的时间!”
孙权听着臣子们的分析,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之前被诸葛瑾瑜支配的恐惧,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他举起酒杯,意气风发的说道:“好!传我命令!北方国丧,我们江东也表示一下哀悼。让边境守军都后撤三十里,别跟魏军起冲突!让他们安生办丧事!”
“大王英明!”
殿内又是一片歌功颂德。
没人察觉到,就在他们举杯庆祝时,一张致命的大网,已经悄悄在江东上空张开。
他们更不知道,我安插在他们内部的无影密探,已经在暗中散播新的假情报。
“听说了吗?大王为了跟北方示好,要把甘宁将军的部队调去南中剿匪!”
“真的假的?这不就是卸磨杀驴吗?”
“唉,大王现在,只信那些士族,我们这些寒门武将,没好日子过了……”
恐慌和不信任,开始在江东军中悄悄蔓延。
……
半个月后。
太傅府。
我收到了张辽的最后一份密报。
“主公,三十万大军已借奔丧的名义,分批秘密抵达了长江北岸的预定位置。”
“夏侯渊将军所部十万先锋,已兵临襄阳城下。”
“水师和新式火炮,都已部署在合肥水寨。”
“万事俱备。”
我将密报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望向南方。
邺城的国葬大典才刚开始布置,全城百姓都还沉浸在一种虚假的肃穆气氛里。
而真正的杀局,已经就绪。
我拿起一枚白棋,代表国丧,轻轻放在舆图的邺城位置上。
然后,我拿起一枚黑棋,代表战争,重重的按在了建业上。
【孙权,我为你准备的葬礼,比你父兄的,可要盛大多了。】
【希望你,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