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劈开墨色的海面,朝着远海的废弃钻井平台驶去。
三位长老被扔在快艇的甲板上,雨水砸在他们脸上,混着泪水和冷汗,狼狈不堪。
“老铁!求你了!我们知错了!我们愿意把所有的产业都交出来!只求你饶我们一命!”
三长老年纪最大,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瘫在甲板上苦苦哀求。
铁叔靠在船舷边,看着翻涌的海面,声音平静得可怕。
“早知道今日,何必当初?渊少爷要是真出了事,门主会把整个南洋的天翻过来,你们这点产业,还不够填他的怒火。”
快艇抵达钻井平台时,天已经蒙蒙亮。
平台上积满了雨水,锈迹斑斑的钢架在晨雾里显得格外狰狞。
萧振邦已经站在平台的中央,身上的衬衫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
三位长老被押到他面前,重重地按在冰冷的钢板上,膝盖磕出了血,却没人敢吭一声。
萧振邦终于转过身,目光扫过三人,像是在看三件没有生命的垃圾。
“我给过你们机会。”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上个月我就说过,厉渊是我萧振邦的儿子,也是龙门未来的继承人,谁要是敢动他,就是跟我作对。你们当时怎么说的?”
大长老梗着脖子,还想硬气:“萧振邦!你为了一个外姓儿子,要毁了龙门吗?我们跟着你出生入死,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外姓?”萧振邦笑了,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流着我的血,就是我萧振邦的儿子。龙门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替我做决定?”
他往前走了两步,蹲在大长老面前,抬手捏住他的下巴。
“你们策划伏击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要是死了,我会让多少人给他陪葬?”
大长老的脸疼得扭曲,却死死咬着牙:“我们没错!龙门不能落在一个外人手里!”
“死性不改”萧振邦松开手,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铁叔,处理干净点。”
铁叔躬身应下,朝手下挥了挥手。
两个保镖上前,将大长老拖到平台边缘。大长老终于慌了,疯狂地挣扎起来:“萧振邦!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回应他的,是一声枪响。
大长老的身体直直地坠入海中,海面溅起一大片水花,很快又被浪头抚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二长老和三长老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
“门主……求您……饶了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萧振邦没看他们,只是抬头看向远处的海平面,晨光正一点点撕破晨雾,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
“铁叔,龙门的根基不能乱。”他的声音依旧沉冷,“清理完他们的势力,南洋这边的生意,交给你暂时打理。”
“是,先生。”铁叔应声,示意手下处理剩下的两位长老。
枪响再次响起,接连两声,打破了晨雾里的寂静。
萧振邦站在平台上,看着海面恢复平静,才缓缓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海风带来的咸腥。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屏幕上是一张厉渊小时候的照片,却只是扫了一眼,就按灭了屏幕。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龙门的反骨已经清掉,但余波还在。
三位长老把持南洋生意多年,手底下的人盘根错节,还需要一一清理。
萧决的死,萧家那边难免有闲话,也需要压下去,还有那些收了好处、暗中观望的人,也得敲山震虎,让他们知道,动他儿子的代价,是什么。
“铁叔,”萧振邦转过身,朝着快艇走去,“通知下去,龙门所有堂口,三天内到槟城集合,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是龙门的主人,谁是动不得的人。”
“是。”铁叔跟在他身后,脚步沉稳,“先生,处理完这些,要不要看看渊少爷?”
萧振邦的脚步顿了顿,小老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海面,沉默了几秒。
“不用。”他的声音淡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先把南洋的烂摊子收拾干净。等这里的事了了,我再去找他。”
快艇驶离钻井平台,朝着槟城码头的方向而去,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萧振邦靠在快艇的座椅上,闭上眼,脑海里没有厉渊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只有一张张需要清理的名单,一个个需要拔除的隐患。
夜色漫过港城的轮廓,将私人医院的顶层裹进一片静谧里。
监护仪的滴答声被调得极轻,像落在绒布上的细针,在空荡的病房里漾开微弱的声响。
厉渊靠在垫高的枕头上,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抵不过心底翻涌的贪念。
谢无虞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指尖还沾着刚给他喂完温水的湿意,垂着眼翻看手里的文件,侧脸在床头灯的暖光里,柔和了几分冷硬的轮廓。
“阿虞。”厉渊开口,声音依旧带着未褪尽的沙哑,却比白日里清亮了些。
谢无虞抬眼,眉峰微蹙:“疼了?”他伸手想去碰监护仪,却被厉渊抬手抓住了手腕。
那只手还带着输液留下的微凉,力道却执拗得很,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边。
“不疼。”厉渊蹭了蹭他的掌心,像只讨宠的大型犬,眼底漾着细碎的光,“就是躺着累,你抱我睡好不好?”
谢无虞的指尖僵了僵,抽手的动作顿住。
他看着厉渊眼下未散的苍白,看着他缠着纱布的腹部,终究是没说出拒绝的话,只是冷着脸哼了一声:“多大的人了,哪学来这招”
嘴上说着刻薄话,身体却已经动了。
他将文件放在床头柜上,小心地掀开厉渊身侧的被子,侧躺进狭窄的病床里,手臂虚虚环住厉渊的腰,避开了他的伤口。
厉渊立刻往他怀里钻,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鼻尖蹭着他衬衫上冷冽的木质香气,满足地喟叹一声。
温热的呼吸洒在谢无虞的脖颈上,惹得他微微偏头,却没推开。
“就仗着你伤了,我懒得跟你计较。”谢无虞的声音低沉沉的,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安分点,碰了伤口有你受的。”
“知道。”厉渊闷在他颈间回应,手臂也轻轻绕上他的后背,不敢用力,只是虚虚圈着,“就想抱着你,阿虞。”
病房里的光线调得昏暗,只有床头一盏小灯亮着,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墙上,轮廓柔软得不像话。
厉渊的呼吸渐渐平稳,却没真的睡着,只是贪恋地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感受着他胸腔里平稳的心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那场濒死的噩梦真的过去了。
谢无虞闭着眼,耳廓却能清晰地捕捉到厉渊的呼吸声。
他能感觉到怀中人的虚弱,却依旧执拗地往他怀里靠,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厉渊的发顶,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等伤好了,账再跟你算。”他低声说,语气里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像是哄骗。
厉渊低低地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过来,惹得谢无虞的心跳乱了半拍。
“好,你想怎么算,我都认。”他蹭了蹭谢无虞的下巴,“只要你别再跟我置气,别再不理我。”
谢无虞没应声,只是收紧了环着他的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