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一条沥青官道的通车和“官道收费站”的开通,大盛国的国库也在充盈起来。
与此同时,京城里的另一处销金窟——“第一楼”火锅店,也迎来了它的再次升级。
如今的“第一楼”,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卖羊肉和素菜的“惠民饭庄”了。
在陆文卓的苦心经营下,它现在成了京城乃至整个大盛最豪华的酒楼。
一楼是大堂,依旧走亲民路线,贩夫走卒皆可入座,人声鼎沸,是京城小道消息流传最快的地方。
二楼是雅间,专供富商巨贾,装修奢华,只有手持“贵宾卡”的人才能进入。
而三楼……则是“禁地”。
只有皇亲国戚,朝廷重臣,以及……某些“特殊身份”的人,还要经过严格审查后,才能踏足。
……
此时,三楼的一间包厢内。
太子萧澈一身便服,正悠闲地涮着毛肚。
陆文卓坐在他身旁,怀里抱着正盯着锅里牛肉丸子流口水的小朝安,手里拿着一个小牙胶在逗她玩。
而在他们对面,坐着的是——三皇子萧文。
这位曾经被“逼”着去收鸭毛的文人皇子,如今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这“第一楼”的明面上的大掌柜。
他手里没有再拿着折扇,而是拿着一本厚厚的账簿,现在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四弟,弟妹!”萧文一脸兴奋,压低声音说道。
“这火锅店简直就是个聚宝盆啊!光是这一个月的流水,就抵得上户部半年的税收了!”
“三哥辛苦。”萧澈笑着给他倒了杯酒,“不过,咱们这‘第一楼’,可不仅仅是为了赚钱。”
“那是自然!”萧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那股子书呆子气势,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特殊的兴奋。
“按照弟妹的吩咐,咱们在每个雅间的墙壁夹层里,都安装了特殊的‘铜管传音’装置。”
“这一个月来,咱们可是听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萧文翻开账簿的另一面,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的不是什么菜价,而是各路官员,还有商贾在喝酒吃饭之际吐露的秘密。
“吏部侍郎的那个小舅子,昨晚在‘天字三号房’吹嘘。”
“说他姐夫收了江南盐商的三万两银子,准备在今年的盐上做手脚。”
“城南的几个富商在‘地字五号房’密谋,说要联合起来,抵制咱们的‘过路费’,还想找人去砸收费站的场子。”
“甚至……”萧文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还有几个大夏滞留在京的探子。”
“在角落里用黑话交流,试图打探咱们‘猛火油’的配方。”
萧澈听着这些情报,眼中的笑意逐渐冷却。
“很好。”萧澈冷冷道,“吏部侍郎的事,交给刑部去查;那几个富商,让顺天府去‘敲打’一下;至于大夏的探子……”
“不用抓。”陆文卓突然开口,她轻轻晃了晃怀里的小朝安。
“留着他们。给他们喂点‘假情报’,让他们带回去给秦枭,也让他也高兴高兴。”
“高!实在是高!”萧文竖起大拇指。
怀里的小朝安虽然吃不到肉丸子,只能咬咬牙胶安慰一下自己,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在心里给娘亲点赞。
【娘亲这招火锅版的‘窃听风云’,简直是绝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吃着火锅唱着歌,顺便把敌人的底裤都扒光了!】
【三伯伯现在都不装斯文了,现在这个‘特务头子’当得有模有样的嘛!】
【不过……】
小朝安的目光突然透过包厢敞开的窗户,看向了楼下的大街。
一辆装饰极为低调的青布马车,缓缓停在了“第一楼”的后门巷口。
从车上下来一个戴着斗笠,遮住脸的男人。
他看似步履蹒跚,但下盘极稳,显然是个练家子。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迅速走进了酒楼后门。
【咦?那个人……】
【那个身影好眼熟啊!】
【我想起来了!那不是杨威那个老狐狸身边的‘死士’吗?】
【杨威那个老坏蛋不是早就被削职为民】
【赶回老家种地了吗?他的贴身死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去的方向……】
小朝安的小脑袋瓜迅速转动,透过铜管传来的细微声响
【那根连接二楼角落的铜管里传来了开门声……是‘玄字九号房’!】
【玄字九号房,里面坐着的……好像是六皇子萧逸?】
【哇哦!大瓜!惊天大瓜!】
【杨家真是贼心不死啊!】
【看来是觉得五叔叔那样‘忠肝义胆’的英雄不好忽悠,现在是准备换个六皇子来忽悠?】
【六叔叔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只喜欢画画,没想到……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啊?】
萧澈和陆文卓听到这番心声,手中的动作同时一顿。
六皇子萧逸?
那个在宫里存在感极低,母妃早逝,平日里只知道寄情山水,喜欢画画写诗的“透明人”?
杨家的残余势力,竟然找上了他?
“三哥,”萧澈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缓缓说道,“二楼‘玄字九号房’,现在是谁在里面?”
萧文一愣,随即迅速翻看记录,脸色一变:
“玄字九号……是六弟!他说今日想来尝尝鲜,还特意嘱咐不要打扰,应次选了个最偏僻的包厢。”
“看来,咱们的六弟,也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啊。”陆文卓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走。”萧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既然六弟也在,咱们做兄嫂的,怎能不去‘敬’一杯酒?”
……
二楼,玄字九号房。
包厢内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孤灯摇曳。
六皇子萧逸正襟危坐,看着面前那个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满是刀疤脸的男人,手里的茶杯在微微颤抖。
“你……你是杨大将军的人?”萧逸的声音有些发干,“你找我做什么?我……我只想画画,不想……”
“六殿下,”刀疤脸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沾着血迹的残缺虎符,这是杨家私藏的最后一点调兵信物,
“您不想?您母妃当年是怎么死的,您忘了吗?是被皇后他们‘意外’逼死的!”
“如今太子势大,五皇子现在没有兵权,杨家远离离权利中心。而这片大盛的天下,眼看就要落入萧澈手中。”
“大将军让我给您带句话:只要您肯点头,杨家在江南埋藏的八百万两白银,以及在南疆蛰伏的三万私兵,就全是您的!”
“我们不求别的,只求您登基之后,为杨家平反!杀萧澈和那个太子妃!”
萧逸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八百万两!三万私兵!
他一个无权无势还备受冷落的皇子,若是有了这些……是不是真的能不用再看人脸色?是不是真的能为母妃报仇?
“可是……太子现在威望正盛,连大夏人都败在他手里,我……”萧逸还在犹豫,眼中满是挣扎。
“威望?”刀疤脸不屑道,“不过是靠着女人的小聪明挣来的。只要您拿了这笔钱,招兵买马,联络旧臣,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殿下,机不可失啊!大将军还在等您的回信!”
就在萧逸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向那块虎符,指尖眼看就要触碰到那个诱人的“契约”的时候——
“砰!”
包厢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六弟!听说你也在这儿,为兄特来敬你一杯!”
萧澈一脸笑容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抱着孩子的陆文卓,以及……满脸杀气的萧文之气。
“太……太子?!”
萧逸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那块虎符也应声,“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刀疤脸反应极快,眼中凶光一闪,伸手就要去捡虎符。
并想跳窗逃跑。
“嗖——!”
一根筷子如利箭般,狠狠钉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是陆文卓随手掷出的筷子。
“啊!”刀疤脸惨叫一声,捂着手跪倒在地。
紧接着,几名暗卫一拥而上,将他和早就吓瘫的萧逸死死按住。
萧澈缓步走进包厢,弯腰捡起那块残缺的虎符,在手里掂了掂,眼神冰冷地看着面萧逸:
“六弟,这画画的手,若是沾了不该沾的东西……可是会断的。”
萧逸浑身发抖,猛地磕头认错:“四哥!太子饶命!我……我没想答应他!
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我只想画画啊!”
【啧啧啧,六叔叔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
【刚想干坏事就被抓包,这就叫——出师未捷身先死!】
【杨家这个老不死也是,都回老家种地了还不安分。】
【这下好了,爹爹连最后的私房钱和私兵都要充公咯!】
【爹爹,记得把那八百万两银子拿回来!】
【还有那个什么的几万私兵,正好拉去修路!】
小朝安在娘亲怀里,看着这场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大戏,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萧澈听着女儿的心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带走!押入宗人府!”
萧澈转过身,对身后的萧文说道:“三哥,这审问的事就交给你了。”
“务必把那八百万两银子的藏匿地点,还有那三万私兵的名单,一个不落地给我吐出来!”
“至于杨家……”萧澈眼中杀机毕现,再无一丝仁慈,“既然他们不想活,那就——斩草除根!”
这一天,“第一楼”不仅卖出了无数顿火锅。
更在谈笑间,掐灭了一场尚未燃起的叛乱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