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庄园,寝殿。
夜色深沉,寒意透过窗缝渗入。
皇后卫昭仪与瑞王萧澈在外间焦急地来回踱步。陆文卓和灵鹊已潜入京城近一个时辰,至今未归,生死未卜。
他们明知“聚宝阁”是龙潭虎穴,明知贞妃是在“转移假账”,却依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文卓去冒险,因为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线索。
“母后,您先去歇息吧,儿臣在这里等……”
萧澈的话还未说完,两人猛地僵在了原地。
他们骇然对视,同时屏住了呼吸。
因为在内室的摇篮里的小朝安,不知何时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似乎感受到了外间焦急的气氛,不满地皱起了她的小眉头。
【咦?皇后奶奶和爹爹怎么还不睡?娘亲呢?娘亲怎么不在?】
【哎呀,一看到皇后奶奶这张发愁的脸,我就想起她那个大瓜了。她好可怜啊,亲生儿子就在眼前却啥都不知道……】
【等我会说话了一定让皇奶奶和笨爹地相认!】
就在皇后和萧澈被这番心声再次提醒了此案的沉重、心中五味杂陈之际,寝殿的暗门便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
陆文卓回来了!
萧澈和皇后猛地迎了上去!
只见陆文卓和灵鹊一身夜行衣,沾染着刺鼻的烟尘味,脸色疲惫到了极点。
在她们身后,那个被堵着嘴、捆得结结实实的吴恩,被灵鹊一把扔在了地上。
“文卓!”萧澈快步上前扶住她。
“母后,阿澈……”陆文卓的声音沙哑而挫败,她将那张从密室中找到的、贞妃亲笔写下的字条,狠狠拍在了桌上。
“我们……中计了。”
皇后卫昭仪拿起那张字条,当她看到那句“多谢你,替本宫除掉了那只碍眼的看门狗”时,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一个贞妃!好一个‘计中计’!”
“她算准了我们会查‘聚宝阁’,”陆文卓眼中满是寒意,“她故意放出烧‘假账’的马脚,又故意让我们发现吴恩杀孙掌柜灭口的‘第二层’真相。她……她就是借我们的手,除掉吴恩这个知道太多秘密、又开始‘吃里扒外’的脏手套!”
“她以为我们只会带回一具尸体,”陆文卓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吴恩,“但她没想到,灵鹊出手够快,留下了这个‘活口’!”
皇后和萧澈看着地上这个唯一的“活口”,又想到刚才小朝安“嫡长子”的心声,两件事瞬间撞在了一起!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必须撬开他的嘴”的决绝!
然而,这一幕落在刚刚被抱到外间、正好奇观望的小朝安眼里,却变得无比诡异。
【咦?娘亲怎么把吴恩伯伯抓回来了?】
【我刚才不是才想到皇后奶奶的‘嫡长子’大瓜吗?这个吴恩伯伯就是那个案子的关键人物呀!】
【怎么回事?】小朝安的小脑袋瓜瞬间宕机了。
【娘亲刚回来,爹爹和皇后奶奶就一脸‘我们要查的就是他’的表情……】
【这个事情不对啊……】
【难道……】
【难道他们能听到我的心里话?!】
“轰——!”
这句心声,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了皇后、萧澈和陆文卓三人的天灵盖上!
三人的动作瞬间变得无比怪异和不自然。
萧澈本想伸手指着吴恩,摆出审问的威严架势。听到这句心声,他伸出的手指猛地一僵,手腕一抖,竟直直地指向了房梁!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在认真研究屋顶的木头纹理,表情严肃。
陆文卓刚端起茶杯,闻言手一抖,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在了自己手背上!她疼得“嘶”了一声,但为了掩饰,竟面不改色地(实则面部扭曲)将那空杯子送到嘴边,假装喝了一口,手背却红了一大片。
皇后卫昭仪最为镇定……她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发出了“咳咳!”的剧烈声响。为了掩饰这突如其来的失态,她竟快步走到一旁的花架前,抽出帕子,对着一盆兰花……开始用力地擦拭叶片上的灰尘,仿佛那盆花是她此刻最关心的国之大事!
一旁的灵鹊彻底看懵了。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三位主子:一个在看房梁,一个被烫了还硬喝,一个贵为国母却在半夜擦花……
灵鹊的脸“唰”地一下也白了,手本能地握住了剑柄:“殿下……王妃……娘娘……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那密室的空气有毒?!你们的表情……为何如此僵硬?!”
三个人,六只眼睛,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恐,又不敢齐刷刷-地看向小奶娃,只能拼命地用咳嗽皇后、喝空气的陆文卓、看木头萧澈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完了!
被发现了!
小朝安看着他们三个突然手忙脚乱、看起来极不自然的表情,心中的怀疑更深了!
【哇!他们这个反应……不会是真的吧?!】
【天啊!我堂堂仙女转世,吃个瓜而已,居然还带‘现场直播’的?!那我以后还怎么在心里骂爹爹是笨蛋了?!】
“哇——!”
小朝安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得不轻,张嘴就要哭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皇后卫昭仪毕竟是经历过沙场和深宫的双重淬炼,她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她猛地冲上前,但不是冲向小朝安,而是冲向了地上的吴恩!
“啪——!”
皇后卫昭仪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狠狠扇在刚被冷水泼醒、还一脸懵的吴恩脸上!
“好啊!吴恩!”皇后的声音因“愤怒”而剧烈颤抖,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恨意”,“你这个狗奴才!你还敢出现在本宫面前!”
吴恩被打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 偷凤血玉簪?他连皇后库房在哪都不知道!由于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在说:“娘娘…… 您…… 您弄错了啊!”
萧澈和陆文卓也是一愣,但立刻明白了皇后的意图!这是在演戏给朝安看!
萧澈“影帝”附体,也立刻冲了上来,指着吴恩怒喝道:“母后!就是这个狗奴才吗?!儿臣刚才就看他眼熟!”
皇后“悲愤”地点头,她指着吴恩,对着萧澈“哭诉”道:“阿澈!就是他!你还记不记得,本宫库房里那支先皇御赐的‘凤血玉簪’?本宫一直以为是失手打碎了,原来……原来就是这个狗奴才偷了,拿去‘聚宝阁’销赃了!”
陆文卓也立刻接上了戏,她一脸“恍然大悟”地对皇后和萧澈说:“母后!阿澈!原来是他!臣媳今夜就是追查‘聚宝阁’销赃的线索,才发现这个吴恩正在杀人灭口!臣媳怕他跑了,这才把他抓了回来,没想到……他竟是偷了母后玉簪的家贼!”
那即将决堤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小爪子还拍了拍胸口,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更圆了:
【哦…… 原来是这样啊!吓死宝宝了!】”
【我还以为他们能听到我说话呢。】
【原来娘亲是去抓小偷了啊!吴恩伯伯偷了皇后奶奶的簪子,拿去‘聚宝阁’卖,结果被娘亲的‘闻莺阁’查到了。娘亲今晚去抓人,他还想杀人灭口,结果被娘亲当场抓获!】
【哇!这个吴恩伯伯胆子也太大了,连皇后奶奶的凤血玉簪都敢偷?啧啧,这又是新瓜啊!活该被抓!】
呼——
听到这句心声,皇后、萧澈和陆文卓三人,不着痕迹地的同时松了一口长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好险!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阿澈,”皇后立刻顺着台阶下,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萧澈道,“既然人证物证俱在,这个家贼就交给你了。本宫……乏了,先回宫了。”
“是,母后您慢走。”萧澈恭敬地行礼。
皇后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吴恩,冷哼一声,这才在宫女的搀扶下“愤然”离去。
寝殿内,危机解除。
陆文卓将已经开始犯困、重新啃起小拳头的小朝安抱回了内室的摇篮,轻轻哄她睡下。
当她再次走出帐帘时,外间的萧澈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疲惫。
“阿澈……”
“文卓……”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苦笑了起来。
萧澈站起身,走上前,将妻子紧紧拥入怀中:“文卓,你受苦了。”
“我没事。”陆文卓靠在他怀里,“阿澈,我们……刚才好险。”
“是啊。”萧澈心有余悸,“差一点……就全完了。”
“不过,”萧澈的眼中重新泛起了冰冷的杀机,他看向那个被堵着嘴、依旧瘫在地上的吴恩,“现在,该轮到他了。”
两人松开怀抱,缓缓走到吴恩面前。
吴恩早已被刚才那场“抓家贼”的大戏吓傻了,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