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盯着手机上那张标注“你漏了一个”的结构图，手指在屏幕边缘划了半圈。他没回消息，也没报警，只是把锡纸袋塞进内袋，拉链拉到顶。
车子拐进老城区小路时，天边刚泛起灰白。
他今天要主持校园文艺汇演，地点在主楼礼堂。活动八点开始，他六点半就到了。
门卫老张看见他愣了一下：“顾同学？这么早？”
“早点来检查设备。”他说完径直走向后台。
礼堂还没开灯，只有几盏应急灯亮着。他穿过舞台侧道，脚步停在灯光控制台前。这台机器是临时架设的，外壳有轻微磨损，接口处贴着封条——但封条边缘翘起了一角。
他伸手碰了下金属面板。
左耳耳钉立刻发烫。
不是错觉。
三秒后，眼前闪过一段画面：一个穿灰色工装的人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一串代码。倒计时设定在九点十七分，目标坐标锁定舞台中央追光灯组。高温聚焦，持续三十秒，足以点燃布景材料。
共情完成。
【金手指激活：临时获得灯光系统工程技能】
他知道这不是故障，是杀局。
时间还剩一个多小时。
他正准备断电拆线，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程野抱着篮球从通道冲出来，额头上全是汗。
“你怎么在这？”顾临渊问。
“训练完顺路来看看节目彩排。”程野把球往地上一拍，“听说你当主持人？挺帅啊。”
话音未落，他忽然眯眼盯着控制台上方的线路槽。“那个接头松了。”
顾临渊抬头看去，什么都没发现。
可下一秒，程野猛地跃起，手中的篮球脱手而出，直奔控制台主屏！
“砰！”
液晶屏炸裂，火花四溅。
整个控制台瞬间黑屏。
“你疯了！”工作人员从旁边冲过来，“这是贵重设备！”
“它马上会炸。”程野指着冒烟的主板，“我刚才看到电流异常跳动，就像上次实验室那次。”
顾临渊蹲下查看残骸，果然在电路板背面发现了微型增压模块——这是用来触发过载燃烧的装置。
他看了程野一眼。
这家伙看似莽撞，其实反应快得离谱。
但他来不及多想。
头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追光灯自动启动，强光扫过舞台，在幕布上投出一道赤红光斑。那位置正好是刚才他站的地方。
再晚两秒，他就被高温锁定。
观众席开始骚动。
“怎么回事？”
“是不是设备老化？”
“拍下来了没？”
导播台紧急切换镜头，大屏同步播放现场画面。就在切到幕后通道的一瞬，慢动作回放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幕布缝隙间露出半截手臂，手里握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遥控器，红灯闪烁。
那人迅速缩回去，但脸没藏住。
蜜桃色卷发，涂着钻粉指甲油。
林语柔。
全场没人认出她，但顾临渊看清了。
他站起身，目光扫向后台角落。那里有台不起眼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界面停留在“灯光负载模拟”程序上，品牌标识是星耀娱乐合作项目专用型号。
他走过去，键盘上残留着未关闭的指令记录：
＞ 指令输入时间：05:43
＞ 执行终端：c-14-Lt07
＞ 触发条件：主持人触碰控制台
c-14。
又是这个编号。
和母亲实验档案、储物柜钥匙、冷冻样本上的编号一致。
这不是巧合。
有人用同一个系统，在不同地方布网。
他正要拷贝数据，耳机突然震动。
“学长。”唐小满的声音压得很低，“那段慢镜头我截下来了……你要看吗？”
他没说话，只轻轻摸了摸左耳耳钉。
耳钉冰凉。
但记忆还在。
他记得昨晚那场监视战，记得房子里六个红点，记得录音里林语柔说的“爱情牢笼”。
现在她又来了。
换了个场地，换了种方式，还是冲着他。
可这次她失算了。
因为她忘了，顾临渊身边不止一个能打配合的人。
程野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下次别站那么前，太显眼。”
“你怎么知道有问题？”顾临渊拧开瓶盖。
“我说了，看到接头松动。”程野咧嘴一笑，“而且刚才有个戴帽子的家伙溜进来五分钟，走的时候没走正门。”
“他长什么样？”
“不知道，戴着墨镜，但左手小指戴了个蛇形戒指。”
顾临渊眼神一紧。
陈默。
周慕白的狗。
他把水瓶捏扁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向那台电脑。
文件不能直接拷，会被追踪。
他打开手机热点，连上校园内网，用伪装成学生作业提交系统的加密通道，把硬盘镜像上传至私人服务器。
全程耗时五十八秒。
做完这些，他才松了口气。
礼堂外传来喧闹声。
叶晚星到了。
她穿着 oversize 黑色卫衣，外面套了件银色反光夹克，右眼角泪痣在灯光下特别明显。助理正给她整理耳返，她却一直往舞台上张望。
看到顾临渊站在后台，她快步走过来。
“你没事吧？”她问。
“差点变烤肉。”他笑了笑，“还好有人及时投篮。”
她皱眉：“我刚才看到监控回放了。林语柔怎么会在这？”
“她喜欢惊喜。”他说，“就像你喜欢在演唱会藏手办 Easter Egg 一样。”
叶晚星瞪他一眼：“那是艺术表达。”
“都一样，都是暗号。”他低头看着电脑屏幕，“她在传递信息，只不过这次写的是‘杀’字。”
叶晚星沉默两秒，忽然伸手拽住他手腕：“走，先离开这。”
“不行。”他摇头，“我现在走，等于认怂。他们还会再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等下一个炸弹？”
“我不等。”他说，“我要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他拿起手机，打开校园论坛后台权限，编辑了一条新帖标题：
《关于昨夜房产赠予事件的说明》
内容空白，发布时间设定在今晚十点整。
这是个饵。
他知道林语柔一定在监控他的账号。
只要她点进去，就会触发反向追踪包，顺着她的Ip找到真正操控这一切的人。
叶晚星看着他操作，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
“我一直很狠。”他说，“只是以前懒得动手。”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嘴角微微扬起：“行吧，那我陪你疯一次。”
说完她转身要走，却又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
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
他没听清。
但心跳快了半拍。
程野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拍拍他肩膀：“主持人，开场音乐要响了。”
顾临渊点头，走向舞台中央。
灯光重新调试过，安全区扩大了一倍。观众陆续入场，气氛热闹起来。
他站上主持台，接过话筒。
“各位早上好。”他笑着说，“欢迎来到本年度校园文艺汇演。”
台下掌声响起。
他环视全场，目光掠过每一个出入口、每一处监控盲区、每一块幕布。
他知道敌人还在。
可能就在某个角落看着他。
也可能正在敲击键盘，准备下一波攻击。
但他不怕。
因为他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唐小满在论坛盯梢，程野在侧台守着设备，叶晚星随时准备救场。
而他耳朵上的那颗蓝宝石，不再是单纯的纪念品。
它是钥匙。
是武器。
是反击的开关。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接下来，请欣赏由舞蹈社带来的开场表演——《破茧》。”
音乐响起。
幕幕拉开。
追光灯缓缓升起，稳稳打在舞台中央。
没有偏移。
没有高温。
一切正常。
但他右手始终插在裤兜里，指尖贴着手机边缘。
等待震动。
等待那个点击链接的瞬间。
后台深处，那台熄灭的电脑屏幕突然闪了一下。
一行字符跳出：
【检测到外部访问请求】
【来源：匿名】
【是否允许连接？Y\/N】
鼠标光标慢慢移向“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