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杀队总部,产屋敷宅邸。
阳光透过精致的木格窗,柔和地洒在安静的茶室中。
产屋敷耀哉端坐于主位,倾听着餸鸦“嘎嘎”汇报着下弦之陆伏诛的消息,他的脸庞虽然被诅咒侵蚀得苍白虚弱,却依然绽放出如春风般和煦温暖的笑容。
“我知道的呦,”他的声音温和而带着一丝欣慰的笃定,轻轻抚摸着落在膝上的餸鸦羽毛,“雪烛君他,一定能做到。虽然没能救下那里的人,但直面下弦……这份实力与担当……”
他微微停顿,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个在蝶屋养伤时沉默却坚韧的蓝发少年。
“……看来,是时候了。水谷雪烛,有资格也应当肩负起‘柱’的重任了。”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传令下去吧,即日起,水谷雪烛,晋升为鬼杀队新任——‘冰柱’。”
当这道荣耀且沉重的命令传遍总部并开始飞向各处分据点时,我们的新晋冰柱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蝶屋。
水谷雪烛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回到熟悉的院子。
刚处理完那片死寂村庄的安葬事宜,身上似乎还带着新翻泥土的潮湿和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
他刚把染血的羽织脱下,还没得及喘口气,一个娇小却充满活力的身影便像风一样“飘”到了他面前,正是蝴蝶忍。
蝴蝶忍双手背在身后,紫水晶般的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甚至带着点酸溜溜意味的笑意:“呦~~这不是我们鼎鼎大名的、威风凛凛的冰柱大人吗?真是风光无限啊!”
她的声音刻意拔高,带着明显的调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妒意?
“嗯?”雪烛下意识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瞳孔里充满了纯粹的茫然,“冰柱?谁啊?”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几只好奇探出头的小葵她们,没看到别人。
蝴蝶忍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极其“和善”却隐隐有点黑化的微笑:“诶?水谷君……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她凑近一步,几乎要贴到雪烛身上,“鬼杀队的新晋柱——‘冰柱’,指的当然就是你呀!主公大人刚刚发布的命令哦,现在整个鬼杀队都传遍了!”
雪烛的表情依旧是:`(⊙_⊙)?` ……
“这个……还真不清楚,”他老实地回答,语气带着刚执行完任务归来的干涩,“我刚回到蝶屋,还没来得及……”
话没说完,蝴蝶忍敏锐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划过他身体的线条,最后牢牢钉在他左肩上——蓝色蝶纹羽织肩口处,一道被某种锐器撕裂的破口清晰可见,更深色的湿痕从破损处晕染开一小片。
“你!”蝴蝶忍脸上的所有戏谑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怒和一种被欺骗了的火气,“你受伤了?!”
她一步上前,几乎是粗暴地抓住了雪烛的左臂,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雪烛忍不住“嘶”地抽了口凉气。
“啊,这个?”雪烛看了看被忍紧抓的肩膀位置,这才想起来似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之前的伤好像……没完全恢复好?战斗时,腹部旧伤抽痛,动作稍微顿了一下,就被那鬼的血鬼术凝出的糖针……蹭到了肩膀。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蝴蝶忍的声音陡然拔高,气得脸蛋都微微发红,她用力拽着雪烛没受伤的右臂就往治疗室拖,“‘被糖针蹭到’?你的‘没什么大碍’通常意味着半条胳膊快废了吧!跟我过来!你这个……超级大笨蛋!一点都不懂得珍惜自己!”她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地数落,步伐快得像是在冲锋。
处理室内,弥漫着药草的清苦气息。当蝴蝶忍小心解开雪烛肩部的衣物,露出那狰狞的伤口——皮肉被撕裂,嵌入皮肉深处的粉紫色诡异毒素虽已被他强大的意志和冰之呼吸的力量强行压制凝固,但绷带边缘依旧能看到不正常渗出的、混合着药膏的淡粉色脓液——她的眼神还是瞬间软化了。
虽然刚才嘴上不饶人,此刻她的动作却变得异常轻柔且精准。
“这种下弦鬼的毒,既带有腐蚀性,又像冰棱一样刺骨……亏你还能用冰力把它封冻住延缓侵蚀……”忍一边熟练地清洗、上药、重新包扎,一边轻声絮叨,话语里是掩不住的心疼和后怕。
“再深半寸,筋腱都要断了……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刚当上冰柱就想成独臂大侠吗?”
雪烛安静地坐着,感受着肩上传来药膏的凉意和绷带绑紧的束缚感,以及忍指尖偶尔因紧张而微微用力的触感,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刚包扎完毕,便有天音夫人前来传达主公的召见。
蝴蝶忍看了看雪烛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和那碍眼的绷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目送他离开。
产屋敷宅邸,静谧的庭院内。
白樱如雪般零星飘落。
产屋敷耀哉坐在走廊上,沐浴在微暖的午阳中,他看着恭敬跪坐在对面的水谷雪烛。
少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但洁净的普通队服,肩头显眼的绷带被羽织半掩着,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冰蓝色的眸子此刻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像是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
“怎么了?雪烛君?”耀哉温和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冰柱’这个位置,让你感到迷茫或者压力了吗?”
“不,主公大人。”雪烛立刻摇头,声音带着一丝迟滞的困惑,“只是……有些突然。完全没想到……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他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庭院砂石上的一瓣落樱,“我并没有认为自己能……”
“无需妄自菲薄,雪烛君。”耀哉打断了他的自谦,目光慈爱而坚定,“你的实力、你的意志,都足以担此重任。击杀下弦之陆,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雪烛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消化这份沉甸甸的肯定。
接着,他冰蓝色的眼睛才真正聚焦在耀哉身上,问出了一个让人始料未及、却无比契合他此刻单纯心境的问题:
“…那么,主公大人,”雪烛的眼神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和依恋,“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留在蝶屋了?”
耀哉明显地怔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发出几声愉悦而轻松的低笑。这笑声是那样纯粹,仿佛驱散了庭院里最后一缕无形的压力。
“当然不是这样,雪烛君。”耀哉微笑着解释,“每一位柱,在总部都有属于自己的宅邸,这是你的身份和职责所需。
那里是你处理公务、静修、以及与同僚商议要事的地方。”他看着雪烛瞬间变得有点忐忑的眼神,话锋一转,语气更加温和宽容:
“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蝶屋永远都欢迎你。当然,也可以住在那里,在那里休息养伤,和以前一样。那里就像是……你的另一个家,对吗?”
果然,听到这里,雪烛一直略显紧绷的肩膀明显地放松了下来,冰蓝色的瞳孔里重新有了光彩,像坚冰消融露出了清澈的水波,一抹极淡却无比真实的释然和欣喜掠过他的嘴角。
他低下头,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低语:“太好了……谢谢主公大人。”
他确实不喜欢独自住在空旷陌生的大宅子里。
蝶屋那间被药草气息包围、偶尔能听到小葵她们欢笑打闹、还有忍小姐偶尔严厉偶尔温柔的“啰嗦”声的小小休养室,还有和她们一起在庭前赏樱、在后院训练的时光……那里温暖而熟悉,是他漂泊生命中难得的安心之所。
特别是……想到能继续经常见到那个紫色身影,心头便没来由地感到一丝暖意。
告别主公,踏上返回蝶屋的道路。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树林,在他肩头新换的绷带上跳跃。
雪烛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肩膀上被处理得妥帖平整的伤口位置,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少女蝶柱那不容拒绝却又细致入微的力度。
那个在强敌面前也面不改色的新任冰柱,此刻脚步轻快了几分,在无人处,唇边缓缓扬起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极淡的弧度。
他抬手伸入衣襟口袋——那里,在治疗室临别时,蝴蝶忍趁他不注意悄悄塞进了一颗用深红绉纸小心包裹的东西,触感微凉坚硬,带着一丝熟悉的酸甜气息——是忍特制的药糖,也是缓解他体内残留毒素的特效药之一。
新任的冰柱大人握紧了那颗小小的糖果,感受着那份重量和温度,步伐坚定地朝着蝶屋的方向走去。
他的冰柱宅邸未来或许会有人打扫布置,但此刻他心里想着的,只有蝶屋厨房里此时可能温着的那一碗汤药,还有某个紫色身影气鼓鼓地说“笨蛋冰柱再不回来药都凉了”的娇憨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