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震霆沉着脸没去看林氏,直接叫了侍卫和老妈子进来。
林氏被强行带走。
萧允看了萧慎,又看萧震霆,见两人脸色难看至极。
许久后。
吞了吞口水道:“父亲,大哥,你们别再生气了,母亲犯此大过,但也已受重罚,想来此后必不敢,再瞒着父亲大哥擅作主张。”
“如今事情已经出了,旭儿也还在牢里。当务之急,咱们还得赶紧想法子解决才是,总不能就这样任楚棣拿捏。”
萧慎深吸了口气道:“敢问父亲,楚棣过府之时,是如何与父亲说的?他的条件是什么?”
萧震霆沉声道:“棣王言下之意,想娶殊儿,为父不同意,棣王不死心,提出要见殊儿,自己与殊儿谈。”
萧慎脸色更阴冷了几分:“父亲可知,棣王与殊儿,所谈结果?”
萧震霆:“棣王匆匆离开,为父尚来不及问,你兄弟二人便寻过来。”
“先不管殊儿做何决定,父亲,您是如何打算的?”
萧慎定定看着萧震霆:“若殊儿同意楚棣的要求,这门亲事父亲,打算成还是不成?旭儿您又救还是不救?”
萧震霆蹙眉沉声道:“为父是想救旭儿不假,但也从来没想过卖女儿。”
“为父一直都不看好楚棣,论沉稳德行楚棣远不如大皇子楚汐,论心计深沉楚棣也远不如二皇子楚瑜。”
“更何况这半年多,棣王府中接连出事,楚棣所行所为,难堪大任。”
“且别说为父没想这么早站队,真要做个选择,大皇子楚汐,哪怕四皇子楚尧,亦可选,绝不会是楚棣。”
既不同意,又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答应让楚棣见殊儿?
说到底也是意动的吧。
只不过殊儿性子烈,从来都不是任由别人拿捏的人。
尤其是……父亲和母亲。
而且棣王府接连出事不假,可半年之前,棣王在朝堂上也是春风得意的。
棣王府走下坡路,是在鬼域事发之后,也就是这半年的时间。
若棣王还是半年前那个风光的棣王,父亲又还会说出楚棣难堪大任的话么?
殊儿回京那日,他和母亲不是还扔下病重的祖父,陪棣王越王逛园子么?
呵……
这就是他们做出来的事。
这竟然就是他的,父亲,母亲啊。
‘若换作我是大哥,我会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也把最终抉择的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我喜欢先下手为强,哪怕那人是我至亲,我也不会等镇国公府倒了,才焦头烂额去补救。’
‘倾巢之下无完卵,镇国公府若倒了,萧家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和大哥二哥逃不掉,父亲母亲也一样。’
‘到时大哥什么都守不住,谁都护不住,才真是一切都完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凡事不破不立,不破不立……’
萧慎想到此,脑海突地浮现晨时少女说的话,袖下双手捏得更紧。
神情却是微缓:“既然如此,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如今旭儿已认罪,想让他平安出来已无可能,只能想办法保住他的命。”
“你打算怎么做?”
萧震霆问:“证据已经变成白纸一张,我们无法证明旭儿所说。”
“当日他又喝的酩酊大醉,没看清那人的长相。”
“甚至连那人是男是女,他都分不清,我们也无从找起。”
萧慎道:“酒馆里还有别人,他没有看清,可酒楼的小二、掌柜,还有当日在场的食客,总有人看到。”
“还有郑家,只要我们找到能证明郑礼自己去盈春殿的证据,就算不能替旭儿脱罪,刑部也定会从轻判刑。”
萧允当即道:“大哥去查酒馆,我去查郑礼身边的人。”
“郑礼常去花楼,那些地方我比大哥熟,和郑礼交好的那些人,我去查证套话也比大哥去方便。”
父子三人商量好,萧慎和萧允,都各自离开萧家。
颜殊听闻林氏被禁足,且被夺了掌家权的消息,嘴角浮上抹浅笑。
她还真得好好谢谢商俎师徒。
今早让人盯着三皇子府和尚书府。
楚棣来之前她就接到消息,商氏师徒去见了楚棣,郑大尚书不止派人易容乔装往靖远侯府送了帖子,还让人往王府送了信。
因着鬼域之事,三皇子一脉实力大损,而昨夜尚书府事发,以郑大尚书的老谋深算,定会第一时间怀疑白宸和她。
可郑萧两家刚因郑礼之事结仇,尚书大人自然不方便出面,这丁点儿事商俎师徒不可能看不明白。
楚棣对她的厌恶,即使百般隐忍,依旧难以掩藏。
若非那聪明的师徒俩,先不说楚棣会否也怀疑她和白宸,就算真的怀疑也肯定不会这么快上门,对她也不可能是这种态度。
约摸。
楚棣会想彻底除了她和白宸。
不得不说。
楚棣来的时机真是刚刚好。
若没有楚棣上门走这一遭,萧震霆此次也不会如此雷厉风行。
夺了林氏的掌家权。
人家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还帮她赚了五十万两,可不得好好谢谢人家么?
垂眸看着手中画像。
颜殊掀唇笑问:“晴姨娘掌家,阮溱溱呢,在做什么?”
环儿回话道:“听大院洒扫的婆子说,阮溱溱回府后被公爷叫过去,在前厅待了约小半刻钟,回了倚翠园,一直没出来过。”
颜殊哦了一声道:“这么说还不知道,找个丫鬟婆子,把这消息传过去。”
“小姐放心,这下没了夫人相帮,看那毒妇还怎么得瑟。”
环儿笑眯眯的应声,赶紧出去安排人,往倚翠园传信儿了。
颜殊将手中画像交给木青和玉儿道:“交代逯翀,找到人将此事办妥,再问问他,林家那边监视的如何,是否有异常。”
“殊姐姐放心。”木青收好画像和玉儿刚离开。
辛夷匆匆进来禀道:“小姐,刚刚门房来禀,有人要见小姐。”
“门房说来人自称常三,是从鬼域来的,还带着个受伤的男人。”
颜殊面色微沉:“人在哪儿?”
“人已经带去偏院客房,奴婢也让南椒去请府医了。”
辛夷话未说完,颜殊已经起身,匆匆出了院落。
偏院客房。
入目一片刺红,血将衣衫全部浸湿,空气中一股浓烈血腥味。
躺在榻上的人浑身浴血,那张脸颜殊也并不陌生,归京途中白宸派来护送的小兵之一,身手极高,很能打的那个。
看他的武功招式,不像是军中之人,反倒像是白宸的亲卫一类。
总归是白宸的人。
“小殊,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快请大夫给白洛侍卫看看,他伤的好重,流了好多血,我怕他快不行了。”
常三声音哽咽,也是浑身染血,眼里还憋着泪。
“常三大哥别急,我先给他看看。”
颜殊先替白洛扎针止血,又给白洛把了脉,喂了两粒治内伤的药丸,让辛荑等人打了热水,替白洛清洗包扎伤口。
这才侧头看向狼狈的常三:“常三大哥,到底发生何事,白宸大哥不是说派了人去接应你们,你们怎么还会受伤?”
常三擦了把泪道:“我们快入城时又遇到了劫杀,可是不知为何接应的人却没有来,钟玲珑被杀手杀了,阮玉坤也逃了……”
“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胆小了,白洛侍卫给阮玉坤下了药,我本来可以抓住他的,却让他逃掉了……”
颜殊又问了些刺杀的具体情形:“不关你的事,常三大哥不必多想。”
“这段时间连夜赶路,还几次三番遭遇劫杀,你先去好好休息,其它的等白洛醒了再说。”
留下忘忧南椒照顾常三和白洛。
颜殊出了客房,立时吩咐道:“灵希,你去白府将此事告诉白宸大哥,拿到押解的路线图。”
“冷香你带扶摇令去趟云楼,请云楼主借我五十个人,借到人之后速去帮白宸大哥和灵希,接应其它几路押解的人。”
冷香灵希匆匆离开。
颜殊抬头看了看头顶阴沉沉的天空,眉眼之间也似染上寒霜。
转瞬消散。
她脚下步子一转,带着辛夷和柳华,去了初雪阁。